“你好。”
看章树新没有反应，那人率先说。
“你好。”章树新只好礼貌地回应他。
“我们的老板想要见你，方便的话跟我来一趟吧。”那人说。
“很抱歉，我又要事，没法答应你。”章树新推辞说。
“耽误不了多少时间。”那人说，“而且老板说了，如果带不回你，他就杀了我。”
章树新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只好确认了一遍。
“你说的话似乎很让人同情，但你的性命和无关。”章树新看着他，说。
“如果你执意让我死的话，我不会活。”那人说。
章树新摇了摇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但在几步之后，他又停了下来。
“他在哪儿？”章树新问。
过了一会，他们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章树新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菩萨心肠，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看起来很丑陋。他以前最憎恶的人便是像现在的他这样的人，因为他觉得那是伪善。可现在他却变成伪善的人。
“我们不该去的，我有预感，我们可能再也出不来了。”信使有些失落地说。
章树新看了一眼为他们带路的人，默然无语。
“你们不怕我欺骗你们？”那人一边走，一边问。
“当然怕，毕竟我还有没有完成的事业，但我觉得我必须得来这一趟。”章树新说。
“是为了我的性命？”那人扭头看着章树新，问。
章树新没有说话，他懒得说什么了。三人继续朝前走去，前方的道路越来越窄，有一段路他们甚至只能侧着身子穿过去。
他们来到了一座大楼的一楼外。
“就是这里了。”那人说着，带着章树新和信使走了进去。
和它的占地面积相比，这栋大楼内部似乎比从外面看要宽敞不少。章树新以为那是他的错觉，便没有多问什么。
“整个一层都是老板的。”那人指着前方，说。
借着灯光，章树新极目远眺，那里除了灯还是灯，视野的边界也是如此。
“这里有多大？”章树新忍不住问。
他的话让信使愣了一愣。
“我之前没有告诉你？”信使问。
章树新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我的飞船吗？”信使说，“我那么大的飞船，在进入穆达坎城之后就变小了。”
“当然记得，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在欺骗我。”章树新坦白说。
“我没有必要骗你，”信使说，“其实这都是高维空间技术的成果。”
“什么意思？”章树新问。
“你所看到的穆达坎，可不是他真实的样子。”信使看着章树新，认真地说。
这并不是什么新技术，在穆达坎的盟友里，有很大一部分都在运用这种技术。当然，这项技术并不是他们独立研发的。为了弄清楚上一代甚至上几代文明覆灭的原因，他们对那些文明的遗迹进行了大量的研究。虽然他们并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但他们在那些通往域外的双向通道里发现了利用高维空间的方法。
“那些双向通道是建立在我们的维度和高维之间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可以在短时间内自由来去域外的原因。”信使说，“当然这也是我们不能靠那些通道传递信息的一个重要原因，在那些高维通道里，无论什么信号都会迅速衰减。”
“你之前可没告诉我这些。”章树新说。
“这个……我以为我没有必要说这些。”信使说。
穆达坎城对那些通道进行了大量研究，最终从其中得到了很多实用的技术。他们对穆达星进行了拓展，除了那条穆达坎星绕行塔星的椭圆形轨道，其他地方均被改造了。
“你看到的穆达坎星似乎和其他行星没有任何区别，但其实它还有三分之二的区域处在高维世界。”信使说，“那是拓展的部分。”
“也就是说穆达坎城的实际体积比现在看起来要大？”章树新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他的体积并没有扩大。”信使说，“穆达坎城只是在它的高维加了一些三维气泡一样的东西，对它进行了拓展，让它的空间变大了不少。”
章树新有些明白了过来，他追问道：“那里也住着人？”
“有一部分没有，那里大多只有一些设备，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气泡什么时候会破裂。”信使说，“那里只有一些物资，譬如像这些大楼的附加部分，像我那艘飞船暂时用不到的地方……”
“所以那些附加部分其实并没有脱离你的飞船？”章树新问。
“对，它一直连接在我的飞船上，我们可以认为它只是被隐藏在了高维世界。”信使说，“因为穆达坎城的三维气泡数量庞大并且几乎是无缝连接在一起的，所以我们的飞船或者大楼在其中并不会受太大的影响。”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的飞船会不会整个闯进三维气泡？”章树新问。
“要进入三维气泡必须要安装穆达坎城的高维迁入设备。”信使说，“所有进入穆达坎城的飞行器都会在被评估后安装那东西，当然不是安装在所有地方，像我的飞船，两侧的大机翼和上面那五层建筑就被贴了高维迁入设备，但舰桥部分还留在三维世界。这让飞船的体积大大的缩小了。所以它才可以在城市里穿行。”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因为空间的原因，导致飞船被撕裂？”章树新问。
“以前出现过这样的故障，不过后来优化之后，一切都好很多了。”信使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些大楼应该不是很稳固吧？”章树新看着头顶那些菱形的灯，问。
“现在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这些大楼在高维中三维气泡的部分很稳固，它们足以支撑它了。”信使说。
“也就是说三维气泡除了隐藏功能，对楼梯本身也会起作用？”章树新问。
“对于穆达坎城的不动产来说，的确可以做到这一点。毕竟它们处在固定的三维气泡里；但飞船是不行的，因为它们需要在不同的三维气泡里穿行，技术还不够成熟。”信使说。
章树新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懂穆达坎城具体是如何操作的，但他们在高维方面的研究显然已经达到了很高的造诣。
“如果乌塔人有你们的科技，他们也早就逃离高维世界了。”章树新感叹道。
“不不不，从我们之前的对话里看得出他们对高维世界的研究也很深。”信使说，“而且他们极有可能已经超越了我们。”
信使告诉章树新，虽然他们利用了高维空间，但一旦进入其中，他们也无法脱离它的控制。他们的那些设备之所以可以从高维拿出来，完全是因为三维气泡。
“三维气泡和我们的世界连接在一起，这使得那些设备可以自由出入高维世界，也使得它们不会被损坏。”信使说，“高维世界对三维世界很不友好，只要是三维世界的物质，进入其中必然会覆灭。”
“能量形态也会消失？”章树新想起了乌塔人。
“当然，只不过因为他们的身体构造特殊，可能会多坚持一些时间。”信使说。
乌塔人能够在高维世界生活那么久，而且可以找到离开那里的方法。他们对高维世界的研究显然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平。
此时他们已经在那里走了很久。
“如果说这栋楼的一部分被隐藏在了高维空间的话，那这里的面积也不该这么大吧。”章树新问。
“按照常理似乎确实可以这么理解，当然这些穆达坎城也考虑进去了。”信使说，“最终他们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什么？”章树新很好奇。
“为了让这些高楼不占有太多的面积，他们将很多大楼的部件修建在三维气泡里。同时，为了让大楼拥有更多的空间，他们尽量让内部变得宽敞。”信使说，“为此他们在大楼内部采用了和外部相似的技术，但那些气泡是完全独立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们现在看到的景象有一部分是处在高维的气泡里？”章树新问。
“不错，但这项技术不太成熟，所以只有早期的大楼才有。”信使说，“为了让空间连贯，这些气泡不得不和其他气泡串联在一起，这无疑会让它们变得不太稳定。”
章树新看着前方，他试图看到高维空间在这里的痕迹，但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既然这里不太安全，斐斯为什么要选择这里？”章树新问。
“因为这里足够大，在底层，这无疑是最重要的。”信使说。
他们又这样走了一会，章树新猜测他们大约已经走了五六公里远。
“到了。”那个带路的人说着，站在一旁，指了指前方。
章树新朝那里看去，只见一个两米高，一米宽的入口凭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章树新猜测斐斯的屋子和信使的飞船一样，也是隐藏在这里的。
信使和章树新一前一后走了进去，那个入口随即消失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