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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仇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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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安堂正厅的气氛变得极为尴尬,院子里却响起了安美玉的催促声:

    “雪心,跟上来,你还没见过你外祖父、外祖母呢,今天可要给他们二老行大礼才是。”

    程雪心和前几天一样,带着羞涩的笑容,有些缩手缩脚,但非常恭敬的给厅上的几位长辈见礼,对第一次见面的柳仲奎和徐朝容也很亲热的叫“外祖父,外祖母”。

    柳仲奎夫妇原本怕见了程雪心场面会尴尬,却没料到程雪心会表现的如此毫无芥蒂,二人只想着程雪心当年年纪小,这些年又吃了许多苦,性子被磨得平了,所以两个人很坦然的受了程雪心的礼,徐朝容还把自己手腕上的一个翠玉镯子褪了下来送给程雪心。

    唯有柳依云,看着安静柔和的程雪心,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暗暗猜测侄子和春桃在碧桐院里出事,说不定就是程雪心在暗地里做了手脚,不然安氏和婆婆怎么会去得那么恰到好处,侄子柳元丰偷偷去碧桐院,连她都是不知情的。

    程昱一脸笑的走了进来,给柳仲奎和徐氏行了礼后,看也不看程雪心和安美玉,忙柔声对柳依云说:

    “娘子,浩辉这几天找你,嗓子都哭坏了,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吧。”

    柳依云找到了台阶下,立刻红了眼圈,哽咽着去看婆婆赵氏和母亲徐朝容。

    赵氏不置可否,徐朝容偷看了一眼赵氏,强笑着说:

    “就是,依云你跟女婿回去吧,两个孩子离不开你,这个家也离不开你。”

    二夫人安美玉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心里却在冷笑,看现在的情况,公婆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要回她的管家权,那她就还有时间为程雪心做些安排。

    晚饭后,安美玉送程雪心回整理一新的碧桐院,她遣走了身边的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叠已经发黄的契书放在桌子上对程雪心说:

    “雪心,当年你外祖家出事的时候,你娘根本没有时间去营救她们,她被赶出府之前,偷着把她嫁妆里的地契和房契送到我手里,嘱咐我说等你长大了,让我把这些东西转给你。”

    安氏一边给程雪心翻看那些房契地契,一边轻声说:

    “你祖母和柳氏她们也费了不少力气打听这些东西,不过我和你二叔是暗中找了可靠的人来经营,她们也打听不到我们头上。”

    “这几天,我借着管家的机会让人清查了府里的库房,发现你娘陪嫁的那些金玉之物,凡是好些的,大多都已经不在了。”

    安美玉有些气愤,又有些遗憾。

    程雪心似乎并不在意,只微微笑着说:

    “好的当然都不在了,外祖母头上戴的那个蓝宝石步摇,可不就是我娘的陪嫁嘛。”

    “雪心,你难道一点儿也不生气吗”安美玉手里拿着一张嫁妆单子,惊讶的问。

    “婶婶,这些都是身外物,我想替我娘、替杨家讨回的,可不仅仅是这些东西。”

    安美玉红了眼圈,她放下手里的房契,拉着程雪心的手说:

    “这我就放心了,雪心,婶婶并不是要你一个孩子去做什么可恶的事情,可谁是害死你娘和你外祖一家的凶手,我们都不能忘,可不能再跳进陷阱里去了。”

    程雪心应了安美玉的话,把那些地契和房契都交还给安氏,说等自己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了再找她要。

    安美玉答应了下来,但是明显有些不安心,便给了程雪心十张一百两的银票说:

    “这些年经营田庄和铺子的收益,我和你二叔都保留的有账目,这些银子你拿着用,不够了随时找我拿,等你出嫁的时候,这些都还是你的。”

    程雪心默然点头,虽然在她眼里,这些身外之物自己以后未必用得上,她这次回京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可是依然为二叔二婶的真心感动。

    湘阳郡主欧阳嘉云是成国公夫妇的独女,家里只有两个哥哥,因此受尽了家人的宠爱,包括没有女儿的王皇后,对她也是喜爱有加,时常把她叫进宫里去住些时日。

    王敏芝退亲后没两天,欧阳嘉云就来武安侯府看望程雪丹和程雪心,她对侯夫人赵金兰敷衍过后,就撇下不甘心的程雪莹,拉着程雪心一道回了浅云苑。

    欧阳嘉云对浅云苑熟门熟路,她非常豪爽的对程雪心说:

    “雪心,雪丹写信把事情都告诉我了,这次多亏了你,我表姐才能和柳家那个混账东西退亲,我今天就是来感谢你的,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欧阳嘉云十六岁,比程雪心大了一岁,已经和吏部尚书海家的嫡长孙定了亲事。

    程雪心被欧阳嘉云的直爽惊着了,半晌才回过神说:

    “这其实也就是赶巧了的,郡主实在不用客气。”

    欧阳嘉云转着眼珠笑了笑,赶走了伺候的下人,低笑着说:

    “既然你不要谢礼,那我就给你们透露点儿独家消息。”

    程雪丹知道欧阳嘉云经常进宫,便迫不及待的说:

    “你是不是知道选秀的什么事情,快点儿说,我一直在为大姐姐担心。”

    “别催我了,让我先喝口水再说。”欧阳嘉云故意慢悠悠的说,急得程雪丹扑上去就要挠她,两个人闹成一团。

    程雪心安静的坐在绣墩上,微笑地看着欧阳嘉云和程雪丹,她羡慕这两个女孩子,如果母亲和外祖家不出事,就算父亲不疼爱,她也依然会是原来那个明媚张扬的性子。

    “我偷听了母亲和舅母说话,据说淑妃喜欢的是她娘家的小侄女儿陈婉音,但是二皇子好似不喜欢她那个表妹。秦昭仪为五皇子看中了永威伯家的嫡次女俞润琴,但是永威伯军权在握,未必愿意这么早就站队。”

    欧阳嘉云提都没提三皇子,以程雪心的条件,明显就是要么落选,要么就被指给三皇子,她不愿意再一次刺伤眼前这个柔弱温柔的女孩子,程雪丹在信里已经跟她抱怨过对祖父母利用大堂姐的不满。

    程雪心明白欧阳嘉云和堂妹程雪丹的好意,她起身给三个人的茶盏里续了热水,然后安静的坐回桌边,依然微笑的看着面前嬉闹的两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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