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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青出于蓝(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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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差回宫时已是深夜,因此,于次日前往昭德殿向父王详细禀明赴延陵之行的所得。他和叔雍走在宫苑廊道上,阳光斜刺而来,眼睛有些眩目。算算时间才辰时末,就已经十分闷热,夫差紧走向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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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王阖闾正同几位大臣商议国事,这样一来,先稹落得清闲,他倚着殿门,闭目养神。若是碰到阖闾审阅重大事项,他可不敢如此放肆。吴王若是发起脾气来,也是让人十分的胆颤心惊。轻微的脚步声惊醒了先稹,他睁开微闭的眼睛,向声音来处寻望。长年累月的随侍吴王,使他变得异常敏锐。任何风吹草动,皆逃不过他的耳目。尤其让人称奇的是,他养成了一项‘听音辨人’的特殊技能,凡是跟吴王往来密切的,仅凭脚步声就能知道来者的身份。当他看到夫差的身影,立马站直身板,笑容可掬地迎上前问候:“殿下去得久,总算回来了,大王可是念叨您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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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回得晚,怕打扰父王歇息,因此今日才来见他。”夫差驻足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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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里东殿敞亮,夏天却是酷热难耐,殿下当心中了暑气,还是快进去吧。”先稹关切地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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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稹叔,我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夫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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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那是。谁不知咱吴国太子的能耐?这点炎热自然不是话下!”先稹笑眯眯地道,“不过,凡是谨慎些总是好的,那暑热可是说来就来,猛烈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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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话从稹叔嘴里说出来总是有道理的,”夫差玩笑他,随后加快步伐,并对先稹言道:“我从延陵带回几味点心,已着人送到紫秋阁,稹叔得空去瞧瞧,看合不合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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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先稹很意外,随即乐得合不拢嘴:“殿下真是眷顾,时时惦念着,老奴万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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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夫差随口问道:“父王在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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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和几位大臣在商议粮草之事。”先稹小声透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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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攻楚了吗?”夫差颇为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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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老奴不敢妄测。”先稹恪守本分,并未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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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差跨过殿门,去向吴王述职。宫门口的廊道上,留先稹和叔雍双双候着。叔雍于先稹相识亦久,彼此间颇为投缘,因此谈话间随意很多。先稹见四下无人,便坐在廊道的石阶上问道:“叔侍卫,此次延陵之行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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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稹总管,此番您没去延陵,真是可惜了!”叔雍了解他的喜好,故意卖弄关子,挑起他的兴致:“在延陵,有看不完的美景,品不完的美味。你看,有麻酥、蟹壳黄、酿蜜花糕……哎呀,太多了,数不过来。”叔雍装着意犹未尽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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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先稹巴巴地望着他问道:“你说的这些,殿下都买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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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的事,我哪敢过问?不知道!”叔雍摇摇头,故意装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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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我知道,你肯定是逗我的。”先稹不相信,巴着嘴道:“再好的点心,哪比得上咱宫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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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不比得上,您回头尝尝就知道了。”叔雍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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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说先稹和叔雍互相斗嘴。夫差走进偏殿时,几位掌管军粮钱物的大臣正围着羊皮图卷,比划测算着。他们看到太子进来,忙向储君行礼:“见过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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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大人免礼。”夫差连忙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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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啦?”吴王抬头看了他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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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夫差恭谨道。看起来,事情尚未议完,夫差规规矩矩地站立在一旁,侧耳仔细伶听。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君臣方才讨论出大体方案,吴王让他们各自回去统计数量。朝臣们依次告退,阖闾看着臣下鱼贯而出,揉搓着发胀的脑额道:“坐了一上午,浑身都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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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差忙上前搀扶,劝说道:“父王日夜操劳,当心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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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阖闾舒展一下筋骨道:“在位谋政!寡人若是懈怠,治下人等自然不肯进取,时间一长久,国家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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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臣受教!”夫差谦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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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立国至今,频受外敌侵扰。到本朝方扭转乾坤,国富民强,威达四海。这一切,来得不容易啊!”阖闾十分感慨,说着他又叮嘱道:“差儿,你的才干、谋略,甚似父王,惟独气性暴躁、专横,这可是王者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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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臣恪遵父王旨意,修身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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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这两年,你的脾气好多了。”阖闾欣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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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父王夸赞!儿臣定不负父王厚望!”夫差坚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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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坐伤身,你陪父王出去走走。”阖闾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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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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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子俩出殿门朝西向的花园走去。“跟父王说说,延陵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阖闾目视远方,温和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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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安定!儿臣给予无弃应有的礼遇,也安顿好了他的家人。军心平稳,无弃和解冷的手下,均表态不再挑衅寻事!”夫差禀明处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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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办得不错,比从前考虑得周到。看样子,让你在边境历练,还是对的,比起从前,你长进不少!”阖闾赞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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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王言传身教,儿臣方能学得一二。”夫差谦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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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阖闾望着花园里的一棵桃树,遐思着:“你幼年,总喜欢在春暖花开时节,到树底下练剑。说是练剑,其实是借着这个由头,去打桃、梨、杏树,每每剑到之处,树枝上落下缤纷瓣花。而你,就高兴得一直蹦跳。那时,你母妃尚在,她惜花。看到你伤了那些娇嫩的花朵,心疼不已。可是你正处懵懂年纪,又不能加以责备,害得你母妃又气又恼,直找父王诉苦。现在回想起来,过去快二十年了!你呢,长大成人;父王呢,也两鬓斑白。再过几年,怕是步履蹒跚,走不动咯,真是岁月不饶人啊!”阖闾想到时光匆匆,一再叹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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