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阿倾,是你吗?
萧崇光走后,霍其堔又折回了冰窖里。
跟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两种温度,可他却像是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几近透明的冰棺内,她静静的躺在那里。
霍其堔在冰棺旁边蹲下来,棱角分明的脸上,语气极致温柔,“阿倾,你知道刚刚谁来了吗?”
“是萧崇光。”他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语气莫名低沉下来,“不过你放心,我并没有把他怎么样。”
话音未落,紧跟着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可是阿倾,如果你知道,他其实一开始就识破了你的身份,你会不会......很难过?”
在他们成婚之前,那个男人为了追她,几乎闹得满城风雨。
甚至在她嫁给他之后,媒体还大肆报道,说萧家二少求爱不得,性情大变,夜夜留恋风月场所。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最后,却是他亲手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想到这里,霍其堔苦笑一声,“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反正以后他再也见不到你了,反正以后......谁也不能再把我们分开。”
从冰窖出来之后,霍其堔直接叫了何德到书房。
他拿了一张纸条递给他,沉声吩咐,“去找人帮忙鉴定一下,看这是不是我的笔迹。”
其实,他认得出,那应该是他的笔迹。
但是为了保险期间,还是找专业人士鉴定一下再说。
霍其堔心中有种预感,他总感觉,有一张很大很大的网,正在慢慢铺开。
而他,时倾,甚至......小柔,都很有可能是那张网的猎物。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将这件事查清楚。
何德将小纸条展开看了一眼,却见上面写着三个字:是阿倾。
字迹潦草,且写的歪歪扭扭......这字也太难看了点,他瞧着倒是一点都不想先生的字。
不过心中这样想,面上他还是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去办。”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吧?”
霍其堔抬起头,望着落地窗外面的天,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何德应了一声,可他却突然起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道,“我去公司看看。”
自时倾跳海以后,他已经大半个月没去公司了。
听说他现在要去,何德几乎喜极而泣。
果然,他猜对了,他家先生到底是个薄情的人,就算伤心,也伤心不了多久。
等节后复工,工作一忙起来,他就没时间伤心了。
星光大厦三十二楼,总裁办公室。
即便大半个月没来,这里依旧打扫得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推门进去,他甚至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想起以前,他跟时倾还没离婚的时候,她为了逼他回家,在这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有时候等得累了,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声不响的走了。
但即便这样,她也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跟她歇斯底里的闹,即便她知道他日日都去医院,却装作什么都不知,努力扮演好她贤妻良母的形象。
可是时倾,你知道吗?
你从来就不是贤妻良母的料,你就是你,你应该是那个高高在上,对任何人都能够不屑一顾的时家大小姐。
规律的敲门声突然想起,是他的特助拿了文件来给他签字。
霍其堔收回思绪,重新坐回办公桌前。
处理了半天文件,直到外面的天已擦黑,何德打来电话,“先生,字迹坚定报告已经出来了。”
心脏跳快了一拍,霍其堔放下笔,深沉道,“怎样?”
“你的猜测没有错,那确实是您的笔迹。”
轰——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霍其堔惨白着脸,哆嗦着嘴唇道,“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是他的笔迹,那就证明,那两张纸条都是他写的,可是,他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写出哪样的纸条?
——是阿倾。
——不能伤害阿倾。
字迹潦草,说明当时的情况很危急,很慌乱。
可是,在他的印象中,却并没有这样的场景,甚至,对于时倾,他满心满脑都只有厌恶,
莫非......是他忘记了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脑子又开始一一阵一阵的疼。
那样熟悉的感觉,他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给陆衍,可是拨完号之后,他突然又犹豫了。
将上面的数字一个个删掉,霍其堔心烦意乱的将手机扔到一边。
余光瞥到一旁酒架上的酒,他想都没想,直接拿了一瓶打开,自斟自酌。
他的心里乱极了。
他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空得厉害,仿佛被人生生的挖去了一块,疼得他快要无法呼吸。
一杯接一杯的酒杯灌进喉咙,他想用酒精麻痹自己,可他却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清醒。
“阿倾......阿倾阿倾......”
虚无缥缈的声音,宛如梦中的呓语。
直到将一整瓶酒喝完,霍其堔这才起沙发上的外套,打开门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现在已经很晚了,公司的员工也都已经开始放年假了,霍其堔手臂上搭着外套,走的歪歪扭扭,步不成步。
不过他倒也没有醉得很厉害。
至少,他还知道去地下车库找自己的车。
正扶着墙东倒西歪的往前走,冷不丁的,一个女孩子突然匆匆忙忙的跑过来,霍其堔躲避不及,跟她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女孩似乎吓到了,忙不得的跟她道歉,可当她抬起头来时,霍其堔突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啊,它就那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死寂的心脏突然狂跳不止,霍其堔感觉自己的酒也醒了大半,他慌忙抓住她的胳膊,激动得连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
“阿倾,是你吗?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我就知道——”
他手上一用力,便狠狠将她拥如怀里。
他抱得那么紧,仿佛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他满心满脑想的都是,他的阿倾没有死,他的阿倾回来了。
可是,他没有看到,那个靠在他怀里的女孩,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次怨毒到极致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