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口走回到莫离跟前，不过很短的距离，厉流殇走得却是异常沉重，双腿有如灌铅。
“舅舅，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
莫离苍白着脸，眼角还泛着泪光。他沉默着摇了摇头。
厉流殇见状也不再出声，坐在了他的对面。
今晚，注定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好在季弦思和厉昊天去了肖臻那里，他不用在他们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
—
季弦思洗漱完毕，陪着厉昊天看了一会儿书，等他睡着之后披上睡袍去了客厅。
她倒了一杯水，刚喝了两口，肖臻温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弦思。”
“小姨，还没睡呢？”
季弦思慌忙放下水杯，起身走了过去。
坐在电动轮椅上的肖臻已经换上了睡衣，很明显已经洗漱过了。橘黄色的灯光下，她的脸色愈发柔和，却也透出一丝倦意。
“刚眯了一会儿，突然做了一个梦……”
肖臻扭头，朝她笑了笑。
季弦思推着她朝沙发前走，没有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苦涩。她还笑着问道。
“小姨，你做了什么梦呀？”
“我梦见了你妈妈……”
季弦思脚步一顿，握着轮椅推手的手猛然一僵。胸腔里迅速泛起了一抹酸涩。喃喃得轻语了一句。
“我妈妈过得好吗？”
“应该过得很好，毕竟有你爸爸陪着……”
肖臻微微低头，放缓了语调。
“肯定的。”
季弦思附和道。
她推着肖臻走到了沙发前。
“弦思，对不起。这么晚小姨不应该让你……”
肖臻眼角微微有些泛潮，说话的语气既低落又有些自责。
“小姨，你不要这样。”
季弦思拿了薄毯给她披上，然后坐在了她的身边。说话声，很轻很轻。心中对肖嬿的思念却是越来越浓。
“弦思，我每次梦到你妈妈，她总会问我。弦思过得好吗？”
“小姨……”
肖臻这一句让季弦思再也绷不住，眶中雾气顿生，纤长的睫毛上凝上了一排细碎的珠花。
“我告诉她，你现在过得很好。厉流殇待你如珍似宝，昊昊又乖巧懂事。我让她不要担心。但是每每梦见，她却还是这样问我。我总感觉……”
肖臻的心里闷闷的，总感觉这会不会是肖嬿特意提醒她，将来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小姨，你不要多想。不论多大，我都是妈妈最深的牵挂。她只是……”
季弦思抿了抿唇，顿了一下。
“她只是太想我了。”
“嗯。”
肖臻眉头紧蹙着，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弦思，要不我们明天去看看你妈妈吧？”
“明天？好。”
季弦思怔了一下，没有考虑太多，点头答应。
两人在客厅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这才回到各自房间休息。
季弦思久久不能入睡，不知是不是因为明天要回云城。她拿过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凌晨两点。
夜已经很深了。
身边的厉昊天睡得很香，小脸粉雕玉琢，睫毛更加卷翘纤长。
季弦思看着他，心绪稍稍安宁了一点。
她想，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他，肯定也会像自己妈妈那样一直牵挂他。
心脏猛地一揪，她回过神来。
不。
自己一定不要像自己妈妈那样，早早得离开。一定要陪着他长大。
“宝贝，你放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