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堂堂太后，皇上的生母，竟然还没有楚云铮这一个外人杂种说的话好用。
愤恨和不平翻涌，静贵妃攥紧了掌心，更是对楚云铮恨之入骨，“闭嘴！还说你不曾挑拨我们母子关系，这不就是？哀家当初真是糊涂了，怎么会信任你？竟然任由你和文昭多接触！皇上如今这般不好，都是你害的！”
这话颠倒黑白的程度。不异于当年先皇后沈芳菲。
江慕乔笑出声，“太后娘娘如今方才是真糊涂了，皇上这般不好。自然是你这个做亲娘的有什么地方没做好或者没教好。跟云铮有什么关系？”
“话又说回来，从前娘娘难道没有事事求着问着云铮？甚至就连风吹草动也要写信过问云铮的意思，那些信我们还在安王府收着呢，若是太后娘娘不记得了，随时都能拿出来，也好叫太后娘娘回忆回忆。”
江慕乔这话。听在静贵妃的耳朵中，简直比楚云铮还可恶。
她不由想，难怪当初沈芳菲想要拔了江慕乔的舌头，这小贱人说话当真可恨至极。
然而更叫静贵妃吐血的还在后面，楚文昭连连点头，“母妃是啊。当初也是您让我跟二哥和二嫂交好的，怎么如又换了说辞？”
“都闭嘴！”静贵妃一甩袖子！
“从前是从前，如今是如今。”她咬牙切齿，“江慕乔和楚云铮最为蛊惑人心，迷惑皇上！何况先皇下了遗旨，哀家再也留不得他们！来人啊，给哀家围住他们，还有，把鸩酒和刀都给皇上送来。”
静贵妃一声吩咐，楚云铮和江慕乔被锦麟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被送到眼前的东西，楚文昭慌了，“母妃，您这是什么意思？您给我这些东西做什么？”
“没什么意思。”静贵妃眸光阴冷。“你不是很信任江慕乔和楚云铮吗？哀家便命令你，亲手杀了这两个人！”
“昭儿，不破不立。你受江慕乔和楚云铮影响至深，要想破除他们对你的影响，唯有你亲手杀了他们！”
静贵妃冷冷开口，她催逼着楚文昭，“动手！你若不动手，是想气死母妃吗？”
楚文昭哪里肯动手。
那是他二哥，他二嫂。他不能动手！然而母妃的步步紧逼让他几乎喘不过来气，“母妃，求求您放了他们，行吗？”
楚文昭两膝一弯，竟然给静贵妃跪下，“母妃，我替二哥和二嫂向您求情。您就放了他们，我保证以后都会听您的话，也会给外祖父一家加官进爵。您放了他们好不好。”
静贵妃不为所动。
江慕乔忍不住开口，“文昭！用不着你求情，站起来！”
楚云铮深深失望。
父皇临走前已经安排妥当，然而棋差一招，到底没想到静贵妃对文昭的影响这般大，也没想到楚文昭这么不争气。
“你跪着有什么用？”他也开口。“这是我们和太后娘娘的事情，与你无关。再说你就只会跪地求饶？”
“你是皇上，你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楚云铮的语气闻带点恨铁不成钢，“太后娘娘让你杀我们，你除了求饶，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楚文昭不是没想，他是皇上，能号令天下，自然也可以命令母后住手。
可是他不能！
他痛苦的拽着自己的头发。“我能有什么办法？她是我的母妃啊！”
“母妃又如何，天底下多的是犯错的父母，父母的话也不一定都是对的。既然不对，你为何要听！”江慕乔想到了自己的亲爹，和眼前的楚文昭何其相似！愚孝。愚忠，糊涂！
楚文昭仍是哀求。
静贵妃面上闪过得胜般的笑意，又瞥了眼江慕乔，“什么叫天底下多的是犯错的父母闻？哀家告诉你们，爹娘是没错的！便是有错，那也是做儿女的做的不对在先！文昭，哀家十月怀胎生了你，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竟然不听哀家的话，你对得起这生育养育之恩吗？”
楚文昭跪地不语。
静贵妃手指一一点过，“母妃叫你做什么，你听到了吗？”
“杀了他们！”
“你必须要亲手杀了他们！”
“你若不亲自动手。以后就莫要叫哀家母亲，哀家也没有你这样懦弱无能的儿子！”
“你还算什么皇上，就连杀个人都不敢？”
静贵妃的话一声比一声急促，萦绕在楚文昭的耳旁，若魔音穿脑，让他的脑子几乎炸开！
“母妃！”楚文昭突然大吼一声。
他抬起头。黑色的瞳仁散发着赤红的光芒，“您一定要这么逼迫我吗？二哥和二嫂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亲人。我若是对二哥二嫂动手，那我还算是个人吗？如此不仁不义之人，我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静贵妃冷冷道，“你只想着护着他们，有没有想过你的亲娘！”
“我想了。”楚文昭沉声道，“母妃，我什么都想了。”
“你若要儿子亲自动手杀了二哥和二嫂，不若先杀了我！”
他抬起头紧紧盯着静贵妃，一字一顿道，“母妃，您莫要再逼我了，您若是逼我，我就自己去死。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您才会满意？”
静贵妃脸色变了一瞬，“文昭，你这是在威胁哀家？就为了这两个人，你跟母妃寻死觅活的？”
“我没有威胁您，也不敢。”楚文昭静静道，“您生我养我，给我血给我骨肉，我这一生都还不了您的恩情。所以，我想自己死！我死了来还您的恩情行不行？”
“只有我死了，一了百了，正好也可以把皇位给二哥。这皇上，我本来都不想当的。当初就是您逼我，现在还是您逼我！这皇上，我不当了！”
楚文昭的状态很不对，江慕乔心底一沉，失声喊了句，“不好！”
静贵妃原本还以为楚文昭是赌气，然而看着他逐渐癫狂的神色，她猛的喊了声，“文昭，你冷静！”
然而怎么可能冷静。
那些委屈，那些憋闷，那些烦躁，还有那些压力和歉疚，已经要把楚文昭给逼疯。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只有一死，方才真正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