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有四国，分别为凉、西、州、骁。骁国善战，征战四方。初时骁攻打凉，其余两国皆袖手沉默。凉国落败，骁实力更大，其后攻打西，州国则闭门不出。直至两国覆灭，攻打州国，城破之时，州国国主泣不成声。你们可知，他为什么哭么？”江慕乔反问。
学子之间一片寂静，有些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所在。面色似有恍然。
更有些人面带愧色，羞惭难当。
楚云铮接过话，淡淡开口，“州国国主哭。是因为初时攻打凉，他没有出手，其后攻打西，他一样畏缩不全，等到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再没有人能帮他了。”
“骁国很强吗？”楚云铮问罢，兀自回答，“骁国善战。但一开始实力并非最强，直到吞并了凉国，方才实力大涨。”
“既然骁国不强，为何一开始三国并未团结一致，及时救援？”他看着四方学子，“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自私，因为懦弱，因为觉得事不关己！因为觉得，没有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楚云铮声音铿锵，“他们，包括你们，都觉得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便与自己无关！你们压根不知道，这是助纣为虐！这是养虎为患！等到这只老虎越来越厉害的时候，它会一口吃掉你们！”
“你们如今纵容学社里出现肆意欺压，仗势欺人的情况，自以为出了学社就会好一些，但有没有想过若是欺负到了自己头上该怎么办？”
“你们这些寒门学子，将会在缄默中，一步一步失去自己说话的机会！等到你们想说的时候，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学社已经被那些高官世家所把持，届时，你们还有能抗争的本钱么？”
冷冷扫过一圈。楚云铮吐出两个字，“不能！”
这两个字听的人浑身一震，不少学子生出醍醐灌顶之感。
看着他们脸上恍然大悟的神色，楚云铮负手而立，“路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该争取的权利也是，你们自己都不争取，还能指望着黄圆等人大发慈悲？”
“今日一事应该足以让你们看清楚，他们不怕你们这些寒门学子，更从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可你们是大齐未来的栋梁之才，朕不希望自己以后的臣子们，一个个的都是趋利避害。自私懦弱的小人！”
铿锵声音回荡在学社的上空，不少学子掩面羞愧。
皇上对他们的期望他们没做到，皇上给予他们的厚望，他们也没达到。
沉默良久，忽然有人道，“皇上，娘娘，学社时弊的确不少，草民斗胆，愿意说个分明。”
“皇上、娘娘，我也知晓一些事情，不为自己。单单为了学社，愿意说出来！”
不过片刻，学子们争先恐后，再也不藏着掖着，把学社里眼下存在的问题，黄圆等人是如何的无法五天，还有一些学社的夫子的不堪行为，一一检举出来。
黄圆等人原本还在窃喜。此刻面色再度惨白起来。
黄廷安跪在一边听着，同样心如死灰。
完了，彻底完了。
皇上和皇后娘娘把他们的事情翻了个底朝天，这一算总账，还如何得了？
事情尽数被抖搂出来，涉及的相关人等也被拖出来等候发落。
看着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人此刻战战兢兢的模样，学子们总算有了扬眉吐气之感。
“痛快！”有人喊道，“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向皇上说的那般，嫉恶如仇，敢向世上一切不平之事发声！”
“对！我辈青年学子若是畏首畏尾，大齐还有何前途可言？”
“没错！前段时间窝囊。憋屈！如今看着他们被抓，我才终于觉得自己活的像个人样了！”
七嘴八舌中，学子们的思想前所未有的统一。
这还像点样，楚云铮显出几分满意。“乔乔，如此是不是顺眼多了？”
有点江慕乔感觉中的意思了，她道，“但愿他们能吃一堑长一智。晓得这些学社从来都不是为了达官贵族们开的，而是为了他们，是给他们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若是遇到了麻烦，若是他们自己都不起来抗争，咱们也只能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看着那群人，楚云铮愈发显出和从前完全不相符的宽容，“年轻人，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我倒是觉得他们可以。”
这语气老气横秋的，半点都看不见从前刻薄时候的样子了。
江慕乔失笑，“你不是年轻人？我也是年轻人？”
年轻吗？
楚云铮分神想了想，他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可许是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心态早已不是懵懂的时候。
“我都要有孩子了，当然已经不年轻了。”楚云铮笑道。
江慕乔立时横了他一眼。“我可是一直年轻，有了孩子也一样年轻。”
什么有了孩子就老了，胡说。
楚云铮从善如流的改了口，“是是，你年轻，你一直年轻，永远年轻。”
帝后两人的谈话虽然声音不大，但言笑晏晏。一看便知感情极好。
小佩今日已经见过，倒也没有太多的大惊小怪。而其余的姑娘们却捂着嘴感慨，“皇上待娘娘可真好。”
“那是因为娘娘也很好。”另一个姑娘道。
“是皇上更痴心一些吧。我听说那怕是在安王府的时候，皇上都从来没有过要纳妾娶妃的想法，成了皇上之后，更是把宫里年轻貌美的宫女都赶出去不少呢！”还有一个姑娘窃窃私语。
三人凑成一团，反倒因为究竟是皇上更好还是皇后更好的事情低声争执了起来。
小佩在一旁听着，脑中不由浮现平顺说给自己听的话。
他说以前从不曾有过女人，成亲之后就更不会有其他人。原本她不相信这话，然而见到了皇上和皇后伉俪情深，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真有那般美好而又专一的感情。
看着一旁的崔静芙，小佩忽然问，“崔姐姐，皇上和皇后一直都这么好吗？”
崔静芙眉梢蹙起，“小佩，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