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谈判，但考虑到对方只是新近归顺的农民军。</p>
所以郑森也不敢怠慢，除了自己的两万人以外，分别带上了郑鸿逵、郑彩的各一万五千人的主力水师，另有施琅和刘国轩这两员贴身大将，总计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向云南的方向开去。</p>
当然了，昆明并不是临海城市。所以舰队行至广东雷州府，便上岸陆行。</p>
郑森带着施琅和刘国轩的两万人马陪着徐枫而来，郑鸿逵和郑彩则率领其余三万人前往舟山驻守。</p>
徐枫一行人经雷州过思明府、镇安府、广南府，最后到达了昆明。一路上用了十四天的时间，整整两周。</p>
这日落日西沉，徐徐暖风吹拂在沐天波一行人的脸上。昆明城下，数千士卒握着长戟，分列在城门两侧，中间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沐天波、李定国和孙可望三人。</p>
这三人又是沐天波居中，李定国和孙可望一左一右，护卫在他的两侧。沐天波高高地扬着头，面含收敛地微笑，眺望着徐枫所来的方向。与身侧这两个雄武的将军相比，他更显得文弱，但那眉宇之间透着的一股英气，总是令人肃然起敬。</p>
沐天波这样望了很久，神情毫无倦色，宛似是雕像一般矗立着。李定国和孙可望看在眼里也是暗暗佩服。</p>
“来了。”孙可望轻声说了句，沐天波含笑点头，道：“带的人还不少。”</p>
果然，在那沧波浩渺地地平线方向，一条黑色长龙赫然现出。他们的身影在日光的照耀下被拉得老长。渐渐走近时，沐天波才看清楚，对方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守卫在他身旁的则是一位英气勃勃，看上去更为年轻的少年将军。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一支目光炯炯、面容整肃地骑兵队伍。</p>
李定国一眼望去，会心笑了，说：“所来的定是郑家军无疑。”</p>
沐天波催马上前，唤道：“想必两位分别是徐总督和郑森将军了吧？”</p>
徐枫微微一笑，说：“想必您就是黔国公了吧？臣徐枫见过小公爷。”</p>
沐天波虽然地位尊崇，但毕竟不是皇族，因此徐枫无需下马参拜。他只是骑在马上，微微欠身行礼。</p>
郑森从旁笑着说：“小公爷，我们徐大人也得圣上封赏，是伯爵了。”</p>
“哦？”沐天波面露惊喜之色，道：“真是可喜可贺。却不知是什么伯？”</p>
徐枫的脸上飘过一丝不悦的神色，但仍是强装笑颜，答道：“惭愧，不过是个安宁伯。”</p>
沐天波哈哈大笑，说：“此爵已是备极荣宠。平灭宁王之乱的王阳明也是新建伯嘛。哈哈哈……”</p>
徐枫也尴尬地赔着笑，心里却在想：“人家王阳明好歹也是因战功封爵，而我是因为戴绿帽封爵。哪有可比性嘛。”</p>
这时，孙可望和李定国也催马上前来，分别和徐枫、郑森见过了礼。徐枫一直望着李定国，面露赞赏与新奇之色。</p>
李定国也觉得有些尴尬了，笑问：“徐大人，在下的脸上可有什么奇怪？”</p>
“哦，没有没有。”徐枫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说：“只是我久闻李将军的威名，今日一见，与有荣焉呀。”</p>
李定国也是爽快之人，听徐枫赞自己也是哈哈一笑，道：“与徐大人相比，李某的功劳实在不足挂齿。”</p>
“不不不，你很快就会名扬天下的。”徐枫说：“李将军可是一个堪比岳飞的名将啊。我大明有你这样的人，真是幸运至极。”</p>
如此盛赞，李定国的脸上有些发烫。他瞥了眼另一侧的孙可望，果见他面罩寒霜，十分不悦。他太清楚自己这位义兄的脾气了。此人虽然有经世之才，但却气量狭小。</p>
“徐大人谬赞了。”李定国笑着说：“在下可不愿做岳武穆呢。”</p>
徐枫一诧，忙问究竟。李定国淡然答道：“岳武穆虽然是不世出的将才，最终却也不得善终。而在下统兵在前，我大哥孙可望运筹在后。岳武穆怕也没有这样的幸运吧。”</p>
李定国回答的风趣，在场众人无不都是哈哈大笑。孙可望的嘴角也浮现出一丝笑意，醋意也就被冲淡了不少。</p>
“来来来，咱们进城再叙。”沐天波将手一扬，身后整齐列队的兵士们纷纷将长戟一顿，发出了威武的一声喝，直震得地动山摇。徐枫看在眼里也不由得惊叹。</p>
他们来到沐王府的大堂中，分宾主做了座。一排侍女踏着整齐地步伐徐徐而来。她们有拿点心的、有拿热茶的、有拿酒的、也有拿水果的。零食饮料都按部就班地摆在了各人地茶几上，侍女们含笑行了一礼，依次退到了一边。</p>
徐枫望见其中一个侍女，竟有些目瞪口呆。此女的长相与宁采儿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宁采儿笑起来左侧脸颊有一个酒窝，而她笑起来右侧脸颊有一个酒窝。</p>
沐天波看在眼里，只以为徐枫是贪图这女子的美貌，便笑着吩咐：“彩儿，你站到徐大人身边来伺候。”</p>
“是。”那侍女含笑应了一声，迈着细碎地步子缓缓而来，站到了徐枫的身旁。</p>
“怎么你也叫采儿吗？”徐枫侧脸问她。</p>
彩儿盈盈笑着，说：“是。奴婢名唤彩儿。出彩的彩。”</p>
“哦。”徐枫愣了一下，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清地声音说道：“小宁是博采众长的采。唉，终究不是她。”</p>
沐天波兴致高昂，说道：“徐大人远道而来，不如就请歌姬们舞上一曲给徐大人和郑将军接风如何？”</p>
“好！”郑森毕竟年轻，见到这繁花似锦地沐王府和如此多的美丽女子，早已心驰神荡，听说还有歌舞表演哪有不喜欢的。</p>
不过，孙可望却故意咳嗽了一声，说：“小公爷，徐大人。咱们今日聚首，为的是共商抗清大计，时候可耽误不得。”</p>
此话一出，大堂中原本轻松愉悦地氛围顷刻间荡然无存。用徐枫那个年代的流行语来说就是“孙可望把天给聊死了”。</p>
郑森和沐天波都有些扫兴，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但孙可望说得也是正理，他们没有反对的理由。</p>
于是徐枫也附和说道：“如此甚好，咱们这边早点谈妥，前方的战事才能更好地开展。”</p>
沐天波点了点头，转头望向了孙可望，说：“孙将军要和我大明合作，却不知是怎么个合作法？将军就请说给徐大人听听吧。”</p>
孙可望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大西军和朝廷共同抗清。我们可当主力，也尊大明天子为我们的天子。不过，朝廷总得有所表示。”</p>
徐枫呵呵一笑，说：“这都是应该的。”他说着也和郑森对视一眼，接着问：“却不知孙将军想要朝廷的什么表示？”</p>
“无他。”孙可望微微闭眼，沉吟了半晌才吐出了两个石破天惊的字：“封王。”</p>
其实李定国并不觉得太惊讶，孙可望惦记朝廷的王爵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样的话落在沐天波、徐枫和郑森的耳里，却犹如是平地起惊雷，惊得三人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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