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他说的那些话仿佛就像是过眼云烟。
都不用风吹,自然而然地就散了。
小姑娘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她了,叹了口气将食物撤了下去。
她刚转身出门,迎面就撞上了进门口的越剑豪。
汤水湿湿嗒嗒地溅了男人一身,小姑娘惶恐极了,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连连低下头跟他道歉。
“对、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她朝着男人鞠躬,“我没看到您刚进来,要不您把衣服换下来,让我给您洗”
她后面的字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抬手阻止了。
越剑豪慈祥地盯着她笑,但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算了,这件事衣服你不用赔。”
他淡淡地向旁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让人将她手上的东西拿开。
“你就是那个我儿子请来照顾太太的小保姆吧”
小姑娘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但越剑豪强大的气场让她不得不低下头,回答他。
“是,不知道您是”
她的手里突然被塞进来一张银行卡。
小姑娘愣了一下,不解地抬头看他。
“这位先生,不知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张银行卡是我给你结的工钱,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上班了,我会让别人过来代替你的,你先走吧。”
小姑娘瞪大眼睛,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地挡住了,让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越剑豪离开。
对于外面走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江景还处在于放空的状态之中,直到越剑豪推门而入。
“江小姐,你怎么不吃东西,你要知道,你这样不吃东西是很伤身体的。”
听到声音,她猛然回头,盯着眼前的男人眼神冰冷。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自己的儿媳妇,有什么不对的吗”
他缓慢地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坐下,神色也变得严肃。
“原本,我是不应该在这么忙的时间里看你的,当然也轮不到我出面,但是我觉得这样比较有诚意。”
“江景,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考虑一下自己退出这段婚姻。”
整个病房弥漫着一股冷气。
江景心里的悲痛还没有平复,就又被人往上刺了一刀。
“是你对不对是你让苏素来找我,然后让我签离婚协议书的对不对”
她永远不会忘记在苏素在牵着她手说过的那番话,她说,越剑豪已经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如果她签了离婚协议书,越盛年就会跟她结婚。
显然,当初苏素拉她去签离婚协议书,是因为越剑豪找过苏素并且承诺了苏素一连串条件
害死她孩子的,不止是苏素,还有越剑豪
如果不是越剑豪要苏素去找她的话,她的孩子根本就不会死
想到这里,江景用力地抓住床单,死死地瞪着他,面露讽刺。
她再也不想要装作冷静,装作自己一切都可以应对的样子了,她想杀了这些虚伪的人,想杀掉这两个凶手。
她的怒吼跟质问并没有逃过越剑豪的预料之外。
叠起双腿看她,他显得悠闲又自在。
“是我又怎么样我做了些什么了吗我不过只是想劝你签离婚协议书,你知道,意外这种事情是抵挡不住的。”
江景心口剧痛,她猛地拔掉插在手腕上的针,就想要掀开被窝找越剑豪拼命,可惜她身体元气大伤,压根没有力气前去纠缠,只能用忿恨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
越剑豪看江景的眼神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觉得她一点儿威胁力都没有。
不过他的脸色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温和了。
“好了,别在弄那些你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江景,我把离婚协议书放在这里,你自己好好地考虑看看,到底应不应该签。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孩子现在还在我的手里。”
江景的心一下子吊到嗓子眼。
“你想怎么样他虽然是我的孩子,但是也是你的孙子”
越剑豪冷淡地扯开嘴角笑了笑,“他虽然是我的孙子,我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如果你想再见到他恐怕就会很难了。”
再不济,他还可以让人生另外一个出来。
“周五,我要看到那份离婚协议书签好名字出现在我的桌面上。”
说完这句话,越剑豪站起整理下衣袖,转身离开,病房里只剩下江景一个人。
恐惧,绝望,还有各种各样的悲伤跟难过朝着她袭来,她头痛欲裂,猛地将身边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地。
抱着双膝在床上坐了许久,江景的目光落到了那份被她扔到地上的文件夹上。
或许,越剑豪说的是对的,她的确是应该跟越盛年离婚。
这样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越盛年都好。
这样她不用再想起越盛年的凉薄,不用再想着他宁愿相信苏素也不愿意相信她。
更加不用再去处理她跟越家的关系,不用担心越盛年会不会因为自己出丑。
于情于理,她似乎都应该签这个名字。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地下床捡起那份文件夹,然而等她翻箱倒柜,却没有找到一支笔可以签名字。
嗤笑一声,她将文件夹放回到柜子上,重新躺回到床上发呆。
不是说好让她签名的吗连支笔都没有,让她签什么名字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丝缝隙。
光从外倾泻而入。
江景回过头,就见到女人小心翼翼地端着食物进来。
“江小姐,你好,我是越先生给您聘请的保姆,是这样,越先生说之前的那个女孩你不喜欢,就让她走了,从今以后让我来照顾您。”
她看起来端庄又温柔,跟之前胆怯的小姑娘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江景愣了愣神。
那女人提醒她。
“听说您一直不愿意吃东西,但这是我亲手做的,您尝尝。”
但只是一会儿,江景就收敛了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情绪,撇过头继续发呆,“我没胃口。”
“你要是饿了的话,自己把它吃光吧。”
无所谓,照顾她的人是谁都是一样的,反正都不重要。
保姆叹息一口气,倒没有继续劝诫江景的意思,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向门口打开了灯,蹲下身子收拾东西。
安静又体贴。
江景到底是忍不住看了那女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