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若悻悻然跟着那人走了,绕来绕去,却到了宋问西的房间。
“宋问西又搞什么鬼,他不会是还没消气吧”李星若感觉脚腕子疼,下意识地后退。
“总镖头说了,给你安排了住的地方,不和别人挤在一起,也不许去耳房打扰值夜的人,你就住在他房间的外间,听候差遣。”
“啊”李星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人推到了屋里,同时,耳朵里钻进了宋问西的声音。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外间,我随叫,你随到。”
李星若立马来了脾气,合着宋问西打着给她安排住处的名义,是要让自己给他做贴身大丫鬟。
“总镖头好歹也是一方人物,就这么不讲道理我进了镖局,除了自己赚来的那一份镖利,你可曾给我发过工钱现在却厚着脸皮让我来外间伺候你”
“你要多少工钱”
李星若本以为自己会换来宋问西的一顿收拾,没想到他却出奇的好脾气。
“工钱嘛那怎么着也得和二毛一样”
“二毛的月银是七两半,他十岁便跟着我,和我一同长大,自然和他人不同,给你七两,就这么定了。”
李星若回忆了一下,她买步摇花了一两银子,吃两碗馄饨要四文钱,那么,七两对于这个世界的物价来说也算是高薪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不过,我要约法三章。”
李星若偷瞄宋问西,捕捉到了他眉间的一抹怒意还有人敢和宋问西讨价还价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
“第一,我懂医术,你也应该领教过我药到病除起死回生的能耐了,所以,以后我要有个职务,不是你的贴身小厮,也不是家丁,而是李镖医,全镖局上下都要这么称呼我才行。”
“镖医”宋问西的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这李大胆可真行,还能凭空捏出来一个名号,此前镖局伙计跌打损伤都是家常便饭,久伤成医,谁也没想过镖局还得配一个专职的郎中,不过这次宋问西中毒,大伙心里都有些后怕,所以宋问西也就动了留下他的心思多养这么一号人倒也不是不行。
“第二,我天生不是个练武的材料,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不吃白饭,也没必要赶鸭子上架,以后早间打打杀杀那一套,我就不参与了。”
见宋问西没反对,李星若的胆子更大了一点,说道:“第三,我是刁夫人看重的人,刁夫人既然是你二娘,那好歹我的辈分在这儿,我也不强求你管我叫爹,以后叫一声叔总不过分吧”
宋问西心里本就有个疙瘩没除去,没想到这家伙旧事重提,又跟他装大尾巴狼,于是,他一眨眼的工夫便到了李星若面前,将她威逼到墙角,目光阴冷地看着她。
局促的空间和逼近的杀气让李星若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刚才这个要求好像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欠揍,唐突了,实在是唐突了。
“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内个我记性不好,刚才说了什么我,我忘了”
宋问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忽然一把捏住了李星若的下巴,低声道:“镖局多养一个人的确不算什么,可你要知道,西京城少你这么一个人,也不算什么。”
李星若赶紧挣脱了宋问西钳子般的手,从他的咯吱窝下面钻了出去,或许是因为跑得太慌张,直接摔在地上,滚了一圈。
被绳子捆过的脚腕处传来一阵刺痛,她忍不住嘶哈了一声。
“怎么了”宋问西的目光挪移到她的脚腕上,看到那里又渗了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瓶,扔给了李星若。
“都这样了还不擦药,是等着烂么还说自己是什么厉害的郎中,中看不中用罢了。”
宋问西说完便径自回了自己屋里,李星若一边拿起药瓶,一边重播了他刚才的话中看不中用,这算是个褒义词么
她压下心头微微冒出来的喜悦,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床上,打开药瓶,便闻到了一阵熟悉的药香这里面的成分可都是好东西,光是一味藏红花就很值钱了,没想到宋问西还挺大方的。
第二天,李星若难得睡到了自然醒宋问西还算讲信誉,真的没有叫她去晨练,当然,也没有叫她起来吃早饭。
等洗漱完毕赶到厨房的时候,除了一堆等着刷的碗,一根菜一粒米都不剩了。
这帮镖师平时干的是力气活,各个身强体壮,所以食量自然也很惊人,对他们来说,什么都可以辜负,唯有食物不能辜负。
正在李星若摸着口袋里可怜的几文钱打算出门买吃的的时候,二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刚刚下了晨练的二毛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已经到了初冬,他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汗衫,袖子还卷了起来,露出了结实的胳膊。
二毛长得并不丑,精明之中还带着几分孩子气,他见到李星若先是笑了笑,然后跑到跟前,将两个还烫手的包子塞到了她手里。
“刚去李家胡同买的,趁热吃。”
“二毛哥,谢谢,不过,你咋对我这么好呢”李星若知道一条人生准则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恶,看二毛那热切的样子,不会是真把她当成女人了吧
二毛挠了挠头,说道:“是我非让你喝酒,害得你被吊树上,终究是赖我,你就当做是赔罪吧。”
“哦,你要这么说那我就心安理得的吃了。”李星若没再客气,直接咬了一口,别说,这家的包子还真好吃,她狼吞虎咽地干掉了一个,见二毛还没走,依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心里不禁有些发慌。
“二毛哥,我我是男的。”李星若只是想让他清醒,不然,她也不至于尴尬的重申性别。
“啊是啊,你是男的”二毛像是晃了一下神,有些失落地转身,慢吞吞溜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