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肖茗敲响了导演所在的包厢。
等她俩迈入室内，姜棠棠目光一转，竟然发现霍锦西也坐在角落！
他的坐姿很熟悉，就是那样慵懒地倚着沙发背，双腿舒展伸直，偏垂着头和身边人低低的说话。
一双漫不经心的眼睛似被镀上一层细碎的光，俊朗的甚至让人不敢上前去打扰他半分。
姜棠棠和詹导演招了一下手，霍锦西的视线也随之而来，他稍稍抬眼，看到她眼神中流露出的诧异。
两人的目光在席间交互。
她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脸上就挂着礼貌又矜持的笑容，甜美中不乏狡黠和叛逆。
但就是没想到霍锦西也在这里，姜棠棠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他们“眉来眼去”的模样被肖茗静静的看着。
大家互相打了招呼，就听有人在包间里提起——
“最近你们女团真的火啊，姜小姐，你再这么下去都成话题女王了啊！”
姜棠棠尬在那边，在危险的怼人边缘试探。
她瞥了一眼詹仁勇，又瞟了一眼霍锦西，只能“心平气和”地说：“不是我真的很火，全靠同行衬托。”
姜棠棠四两拨千斤回了这么一句，气氛顿时被炒热了，大家又嘻嘻哈哈起来。
她并不认识包间里的其他人，笑了笑便走到詹仁勇面前和他打招呼。
詹导除了在片场严厉，其他时间不论何时何地都和蔼和亲的性子，他笑着说：“既然来了你俩就坐一会再走吧，都是年轻人，大家也聊的到一块儿。”
姜棠棠和肖茗对视一眼，算达成共识，她正想找了个位于偏角的位置安静坐下，另一边，卷发少爷突然喊住了她：“棠棠！棠棠来这儿坐！”
苏云醒热情地唤她：“还记得我不？上次在文化中心见过一面！”
姜棠棠依稀记起他的模样，也知道他是霍锦西的“小狗腿”。
眼看众目睽睽，要是拒绝这人实在太拂面子了，姜棠棠只好往他那边默默地挪着。
霍锦西的脊背向前微躬，衬衫多了几道褶皱，露出她曾经眼馋过的曲线。
本来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假装不熟可能更好一些，这时肖茗却大大方方地开口：“霍总好！”
姜棠棠硬着头皮跟着喊了一句。
霍锦西抿唇哂笑一声。
他依然没怎么说话，倒是隔着一人坐在那儿的年轻女生说道：“棠棠，刚才那人嘴欠，你别在意，我有看你们去年的团综呢，还磕你和肖茗的CP！今天我真的太开心了，‘荷塘明月’是真的！”
霍锦西看向那个女生，“真的？”
姜棠棠简直头大，妈呀，没想到包间里竟然还有她俩的CP粉，绝了绝了。
那女孩心里怦怦直跳，这还是今晚霍总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呢！
她又不太敢来事儿，就继续和姜棠棠扯话：“棠棠，我们在玩游戏，就是这个玻璃杯里，我们写了大大小小的挑战，你放心，都是很古怪好笑的，不会为难人，比如跪下来挑一个人对她唱《征服》，或者发一条告白的朋友圈之类……你要不要抽一个试试看？”
肖茗不怕事大的起哄：“来呀来呀！”
姜棠棠也不是玩不起，想说玩一把游戏应该就能走了，她伸手随便拿了一张，递给那位女生。
“对坐在你左边的第四个人吹彩虹屁，直到对方满意为止。”
姜棠棠从左边数过去，依次是肖茗、CP粉女生、苏云醒，然后就是……
霍锦西。
哦。
……等等。
谁？！
姜棠棠脑子里一懵，突然就像有上千只小蜜蜂在盘旋！
说个屁的彩虹屁，她现在就想死！！
吓死人了！！
一瞬间，头皮发麻，心脏抽搐，脚趾蜷缩，全身血液都在排斥着这个行为！
不要啊！！！
姜棠棠脸色极其难看，但除了她以外，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是看好戏的模样了。
就连詹导都开腔说：“棠棠，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啊，不过霍总这张帅脸，要吹也不是很难吧？记住了，好好吹，往天上吹！”
比起姜棠棠的无语，霍锦西显然处于松弛惬意的状态，依然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姜小姐，什么时候开始？”
姜棠棠：“……”
他倒是很享受啊！！
姜棠棠一咬牙，豁出去了！
“就算、就算你脸上没有一丝涟漪……我的心……也跟着……荡漾……”
突如其来的慌乱令姜棠棠的嗓音都带着一丝怪异。
霍锦西：“我觉得你没有荡漾，你相当的敷衍。”
姜棠棠：“……”
是人吗是人吗，你看看这还是人吗！！
她忍住站起来痛斥狗男人的冲动，继续吹：“当你出现在这里，世间就完美了！”
霍锦西：“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姜棠棠：“……”
姜棠棠：“同一时间，只要你在笑，我就要确认自己的心跳。”
霍锦西想了想，“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姜棠棠：“……”
要不是看在他还会带自己去见柳涵金夫妇的份上，她早就站起来暴打他了！！
不行，一定要说一句惊世骇俗的，只有这样才能让这狗男人没借口耍她！
姜棠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回忆网络上的那些粉丝给她吹过的各种彩虹屁。
片刻，她灵光一闪，顿时想起今天评论里的一条热评。
可以可以，这句肯定能行！
她忙不迭地清了清嗓子，显摆地念出来：“他们用理智逻辑爱你，我不行，我要用放肆昏庸爱你！”
霍锦西骤然顿了顿，视线在她脸上逡巡。
说的时候下定了决心，可当真正说出口、说完的那一刻，姜棠棠才感觉到这句话是真的相当羞耻，羞耻到了极点！
她的脸腾地涨红，霍锦西的目光往下，来到那张嘚啵嘚啵的粉嫩小嘴上。
在包间的灯光下泛着轻柔的光泽，有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诱惑。
更不用说他感觉过这张唇的触感。
姜棠棠深怕他还要挑刺，紧张的攥紧手指。
而霍锦西从她脸上淡淡扫过，终是点了点头：“可以。”
男人磁性的嗓音在这个环闭的空间中似乎多了一些立体环绕的音效，“可以”两字被他说出几分涟漪，以及意味深长的含义。
苏云醒很捧场地给鼓起了掌：“不愧是我们梨团的成员，果然有一套啊！”
同时，包厢里的其他人也免不了生出一点想法。
其实作为大热门选手出道之后，姜棠棠的名字也渐渐地在各个圈子里铺开，关于她真真假假的料不是没有。
比如在交际场上风生水起，一脸叛逆乖张其实却是一个陪酒高手，又譬如疑似与多个土豪粉丝私联，背后有实打实的真后台撑腰。
姜棠棠长吁一口气，“那我们先回隔壁了，詹导，我们走啦，大家吃好喝好玩好。”
她和肖茗一前一后出了包间。
然后，就在门外给霍锦西发了一条消息：【你也出来，洗手间旁边没人的地方见，我有话问你！】
也幸好霍锦西没回她一句好大的狗胆，竟然就这么乖乖的跟来了。
姜棠棠带他走到几米之外，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问道：“你是不是让你那个秘书做了什么？”
霍锦西身形颀长，半倚着墙沿。
会所精致的灯光里，男人的身形线条被勾勒得尤为优美，只是随意一个动作都能被裁下来裱装进画框里。
方才包间里同样都有一些身份地位的男人，都被他衬得毫无看头。
姜棠棠又说：“我听见他去警告安雨夕了。”
“哦，这样。”霍锦西笑了笑，“你们公司没和你讲，今天早上还有后续？”
姜棠棠摇了摇头。
霍锦西：“你是不是会想，这视频到底怎么会泄露出去的？”
“我以为是安雨夕托人买通了工作人员，说不定还会冒出什么‘临时工’背锅……”
姜棠棠也想有仇报仇，但安雨夕身后有大企业做靠山，要想绊倒她，仅靠自己肯定没什么用处。
霍锦西很好心的解决了她的困惑：“你们公司应该很快就会通知你们，因为警方已经准备介入调查了。安雨夕确实让她的人去搞来你当时‘按头’的视频，但影像带子之所以流出去，不止一个、两个工作人员贪图小利，是‘黄牛’在论坛贩卖你们的日常录像。”
姜棠棠浑身一震，恶寒从心头升起来：“……这么恶心？”
她又往深的想了想，语气颤了颤：“但是……不会吧？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视频吧？”
眼看女孩脸色瞬间苍白，霍锦西声音放缓，有了一些安抚的味道：“这你不用担心，情况倒不是这么糟糕，内容只是一些当时节目没有播放的多余内容，当然这也很让人不适，有一些狂热粉丝或者心理变态的，就喜欢看这些内容。”
姜棠棠做了一下深呼吸，才说：“但你还是没说，为什么会帮我这个忙啊，我欠你的人情要还不清了。”
霍锦西低垂着眼，看她：“我说过也许我只是在放利，等到连本带息一起收的时候，你能交的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