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大概是顾忌着他金主.爸爸的身份，漆陌坐在他对面，气到嘴角抽搐，过了一会儿，突然又按灭了手机。
“那我可以干什么？”
牧留笙倒没料到他这么快就向他这个恶.势力妥协了，一时间之间有点卡壳，想也不想把口袋里的单词本拿出来。
“看它，绿色护眼。”
漆陌视线下移，落在绿色外皮上写着高考必备单词的厚本上，脸色冷热变幻，更显古怪扭曲。
他张了张唇，似乎想问什么，最终又闭上了，什么话也没说。
牧留笙从他脸上看出了几分小可怜儿备受欺压的感觉。
他难得良心发现：“统统，我是不是太过了。”
系统表示完全没有：“这只是小场面，宿主走的是渣攻路线，打压主角受只是日常任务，宿主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不，我的意思是，”牧留笙打断他，语气沧桑，“我不止想当他爸爸，我还想当他老师。”
系统：“嗯……嗯？”
“我真是太过分了，我居然觉得这种感觉该死的爽爆了，原来当霸总真的会上瘾。”牧留笙露出一个接近变.态的笑容。
系统：“……”
因为良心遭到了谴责，牧留笙又往SKY酒吧冲了个年度会员，让酒吧经理把其中的三分之一给漆陌当奖金，月底结算。
“奖金会不会太久了？”冲完了会员，牧留笙又觉得不妥，他记得主角受家里是真穷，跟他那个渣爹相依为命，但渣爹是真的渣，整天不务正业，只会喝酒打牌，完了还找主角受要钱。
虽然他亲爹也不是个好东西，但起码没拉下脸找他要过钱。
不，也许是因为他那时候本就没钱可要。
牧留笙思维有点涣散，半晌听到系统分析奖金不可取的声音才回了神。
“那给小费？”
系统提醒：“小费是客人给的。”
牧留笙道：“那就说是客人转交给经理，让他代给的嘛！”
系统：“……好吧，你说行那就行吧。”
于是，这天晚上下班，漆陌收到了经理亲自送来的小费，也是他兼职以来收到过的最贵的一笔。
“哪桌的客人？”这么大方。
“客人不想留名。”经理故作神秘的语气之中也带着一丝困惑，但又转瞬即逝，竟也有一种说不清的暧.昧艳羡。
“你走好运了，摊上了这么一位客人。”
好运？
是的吧。
确实是这段时间，不，应该是他人生十八年以来最大的好运了。
简直就像是天掉馅饼，可是，天真的会掉下馅饼吗？
漆陌看了看手机最新的转账记录，三位数，是他在游戏里代号鲨人的第一笔收入。
看着那可喜的三位数，漆陌略紧绷的面容也缓和了许多，这些天熬夜苦练技术的辛苦没有白费。
照这个进度下去，加上他打工的钱，总有一天他会凑够钱然后跟牧留笙解除协议。
真希望那位客人也好运。
转眼月考时间到了，月考从早考到晚，一整天考下来，活泼好动的薛凯都考焉儿了。
“这回成绩下来我妈又得说我，尤其是再跟你一对比，我估计要被念上一周。”
漆陌垂着眼皮看路，神色掩不住疲倦，听到他的话眼神顿了顿。
“不会的。我这回考得也不好。”
薛凯叹气：“得了吧，你回回都这样安慰我，可你哪次考下来不是年级第一？”
他瞅了瞅漆陌的脸色，“不是，你这看起来多久没睡了，你通宵复习了？”
漆陌说：“没有。”
但是他确实通宵了，考试的时候撑不住睡了过去，一直睡到考试结束。
月考考得快，分数出来得也快。
薛凯没有任何意外地对着自己的试卷一通哀嚎，然而准备去看漆陌的试卷找找正确答案，还没看清就听见数学课代表喊了一声漆陌的名字，数学老师让他去一趟办公室。
漆陌嗯了声，手肘从试卷上抬起，他根本没想遮，薛凯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分数栏上方，两个红色的数字，惊得睁大了眼睛。
前后左右都有人想往这边看，薛凯一只手快速捞过来，把卷子压在了漆陌的课本里。
漆陌怎么会只考了51分？
一家烤肉店内。
“今天晚上大家随便吃，随便玩儿，我们牧少买单儿！”
陆元折招呼着这群狐朋狗友，庆祝牧留笙摆脱绷带，终于可以跟他们一起自由happy。
“哦耶，终于有肉吃了，我就等着这一顿，特地把肚子留着都没吃午饭！”一个黄毛欢腾地把手里的几大盘肉搬上桌，三两下放铁板上全烤了。
“你就这点儿出息了，活跟逃饥荒似的。”另一个高瘦小伙鄙视道，一边把两块烤得滋滋冒油的大五花一同塞进嘴里，嚼得嘣哧响。
牧留笙笑呵呵地给他们人手放了一瓶冰啤，回到自己座位上拿起了大把烤串。
“大家敞开肚皮吃，吃到撑死我都没意见。”
他跟陆元折算是这群朋友最有钱的两个，平时吃吃喝喝不愁钱，玩得开心最重要，比跟那群装模作样、满脑子花花肠子的二世祖们快乐多了，更重要的是……
“牧少，你那个小男友怎么不带着一起来啊？”黄毛咬着肉含糊不清地问。
“就是，该不会是上次我们假装交换女友去亲对方把人吓到了吧？”
高瘦个儿也道：“我看你挺宠他的，这以后要是真成了他会不会记仇啊，我们可不背这口黑锅，那可是你要求的啊！”
他还做了个因为害怕而打起寒颤的动作。
牧留笙咽下冰啤笑骂：“去你的，我儿砸能不宠吗，放心，他不会在意这些，人忙着学习呢，没空！”
他们没觉得找个男人是多么不共戴天的事儿，也不会张嘴闭嘴都是那档子下.流话。
“还真是个学生，难怪看起来挺小的，就只比你矮一点儿。”
陆元折想了想，突然幸灾乐祸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挺能长的，再过两年，他只怕比你长得还高。”
“那又怎样？”
牧留笙不以为意，他其实不太能喝，两大杯冰啤下肚，脑子就开始犯晕乎。
“爸爸始终是爸爸！”
陆元折看着他几近丢人的酒量，笑得贱兮兮的：“那可不一定，看看你这身板，我还没见过你……”
后半句他说了什么牧留笙没太听清，一群人吃吃喝喝聊别的挺开心的，牧留笙也不想真给喝醉了，那多扫兴。
他专心撸串，突然想到漆陌的月考就在这两天，问系统能不能查到他的成绩。
原本以为主角受天赋异禀，再加上他这阵子的努力，怎么也能给他考出个逆天的成绩。
他虽然不能明里嘚瑟，但也能暗地里享受一把老父亲的骄傲啊！
岂料……
“你再说一遍，倒数？你是不是眼睛，不，是不是数据出了毛病？”
系统：“没坏，没毛病。”
牧留笙坐姿都正了，整个脑子都被这个消息震得清醒了几分：“这不可能！”
他勤奋聪明的主角受不可能考倒数！
牧留笙又让系统查了漆陌每一科的成绩，发现也没加错分，漆陌确确实实只考了二百多分，年级倒数十几。
牧留笙拿着烤肉串的手指颤抖着，都想直接去学校把漆陌的卷子拿回来，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重新批一遍。
系统怕他气出毛病了，忙安慰道：“大家都有第一次，带娃这种事讲究熟能生巧，不能追求一蹴而就，要不然怎么都说奶爸不好当呢，宿主你……”
“你闭嘴！这是奶爸的问题吗？”
牧留笙气得掏出了烟盒，想了想又扔下。
系统安静了，心想不是你整天念叨要当人爸爸吗，还不许人说。
牧留笙冷静了一会儿，忽然道：“对了，上次漆陌玩的那款游戏叫什么来着……”
五分钟后，牧留笙深沉地盯着手机里某个APP图标，果然在游戏里查到了漆陌凌晨登录的数据。
良久，他嘴角咧出一个狂霸拽的微笑：“天凉了，是该让游戏公司破产了。”
漆陌再次点进游戏时，屏幕上忽然跳出一行小字，旁边还有个哭泣的表情包。
“对不起，您不是该游戏的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