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父在厨房伸长了脖子张望,大堂内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样了。
花二嫂也知他的担忧,养儿养女,做父母的哪有不担心的。赵家就莲姐儿这么一个闺女,几年后嫁出去了,赵父不就一个人了,连个养老的都没。
“赵五哥,这莲姐儿要是嫁出去了,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何不找族里过继个孩子养在膝下呢,老了也有个依靠。”
赵父愣住了,他从没有过这个想法,以总认为莲姐儿还小。
“我还没想过这些呢,好好的孩子离了爹娘来我家,心里有疙瘩反而不好。”
花姨转念想到,赵父才三十出头,再娶也不是不可以。细想脸皮子又烧得慌,她一个外人怎能说这些。闷着头胡乱说了句“说的也是。”
大堂内魏野低头看着赵莲恍惚神游的眼,脸上做出满心赤诚状。
“莲姐儿,如今我们不要退婚可好。我就是长得高了些,我不打人的,你别怕。”
经过在乱世生活几年,他明白了脸面这东西有的时候可以在乎,但有的时候坚持要面子没有甚么好处,。为了活着,他什么事没做过,这些事算什么。
赵莲扭曲着脸点头。她不想被卖,除了这样,她还有什么办法。
拖到等选秀过后不就行了,自己又不打算嫁给他。
这是个好法子,就是太渣了。
赵莲心头小人在打架,决定还是不耽搁人家,“可是我现在也不喜欢你呢,我不想嫁给你。”
魏野笑了,面对这种情形选择坦诚的并不多,小娘子还是一如既往单纯的可爱,他愈发深情款款道:“我知晓的,我并不在乎这些。等到日后你就清楚了。”
赵莲皱着脸,不自觉地摸了摸心脏,似乎有什么拽住她的心房,沉甸甸的。她还没谈过恋爱呢。这个人为了她做了这样的份上,这份喜欢让她感到了沉沉的压力。
“你为什么这样呢,梦只是梦而已呀。可我并不喜欢你呀,我怎么会和你成婚呢?我不会与你成婚的。”
“因为你真的是我的妻子,我不骗你。我对天发誓。哪怕你现在不知道前世的美满,但我相信曾经的海誓山盟不会磨灭,虽然你变了,你不识得我了,没关系,我来找你了。”
魏野的眼眸满是深情,仿佛在透过她看那个和他如胶似漆,情深似海的妻子。
赵莲如同晴天霹雳,她似乎是蓦然意识到了什么,吓得后退了,脸色发白。
她想到一个可能,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就像小说里一样是重生的或者是有上辈子的记忆,那么上辈子和他成婚的是原主吗。毕竟她自己就是穿越来的呢。
赵莲又想起,她以为是原主发烧治不了死了,她才来到这里的。但爹爹请了大夫和花姨照顾她,从未说过她病重治不了呀。她醒来时是发烧的第二天,那天道士已经住在她家一天了。那么她,猛然的想到一个词:夺舍。
上辈子都和魏野成婚了,发烧怎么可能会死掉。所以是她害了原主吗?她夺舍了人家?
“莲姐儿,你想什么呢,怎么脸色这般差。上辈子我们的感情也是慢慢相处出来的,直至后来我们便相爱了。如今我重活一世,自然是要早早的来寻你再续前缘的。”
魏野笑了笑,继续说些黏黏糊糊的话。
只是他不知道那些话尖利如刀,句句刺进她的心。太荒唐了,她一个三好学生怎么就成了杀人犯了?
她脸上血色全无,惶恐、无措、愧疚、谴责,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怎么这样呢,她是杀人犯吗,是强盗吗。享受着不属于她的父爱,现在还要抢她的夫君。她要怎么和他说我不是你的妻子,要怎么和爹爹说我也许杀了你的女儿。
老天爷,我没想来这里的,我也不想这样的。
太可怕了。
赵莲如同抓着一根浮木,一颗救命稻草,忍着泪意,祈求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上辈子我真的是……”
魏野意识到不对了,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激动。
“我说错什么了吗,莲姐儿,你怎么了?当然是呀,我半年之前就来见过你一回的。”魏野的直觉告诉他,现在很危险,离深渊仅隔一线。但是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怎么了,她刚才并没有很抗拒他的话。
现在怎么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赵莲紧逼着问,她的脑袋一片糊涂。如果魏野上辈子和原主成婚了,那说明原主并不是发烧死掉的,就等于她的到来抢了人家的身体,等于她是杀人犯。
“你说,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哄我的。”只瞧赵莲脸上突然呈现意思癫狂之色,似是抓住一棵稻草似的,神魂不稳。
魏僵直了身体,从这句重复的话便知这话出了严峻的问题。收起逗弄的心思,他明白他惹祸了,赵莲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他到她身边弯着腰,郑重解释道:“假的,抱歉,莲姐儿,你听我说,我只是想借这个”
“假的。”
“是,是假的,我,抱歉,我”
赵莲的眼中崩出了泪,如释重负,山一样重的愧疚从她小小身体挪开了。愤怒到了极致,扬起手便狠狠的朝着魏野打了一巴掌,
“啪。”声音响彻大堂。
她气不过又挠又打,气得吼他:“魏野,你怎么这么无耻,这么讨厌呢。你怎么骗我呢,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
赵莲喉咙哽住,半截话堵在那里,下不去也上不来。算了,她就是去选秀也不想见到他了。
赵莲推开魏野,冲出了院门。
魏野稳了稳身体,缓缓的摸到自己的火辣辣脸的,没缓过神来,怒火中烧,还没有人这样打过他呢。
“怎么了,莲姐儿,远桥,发生什么事了。”赵父听到声音从厨房冲出来。
“赵伯父,我又惹莲姐儿生气了,我去追追她,带会儿再向你赔罪。”魏野反应过来外面不太平,来不及和赵父解释,便朝门外追了出去。
赵父,眼看这几大步便出了大堂,朝院门飞奔。
“这是怎么了。”花姨听到动静也出来看。
赵父摇摇头,想了想担心出什么事了,也留了句,“花二嫂,你先在家做饭等着,我也去看看。”
赵莲闷着头就跑,弯弯拐拐的顺着巷子跑着,跑到不知道哪里的死胡同,一时止不住脚,撞在墙上,又捂着头跌坐在墙根。
赵莲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所有担心恐惧如同泄洪一般一泻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