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到了昆明，谢临早早收到消息，已在昆明等候。</p>
这一年多来，谢临乖乖在药王谷和花之谷呆着，每日勤于练功，半点事都没惹，镇南王对他认错的表现很是满意，因此两个月前便解除了对他的管制。</p>
昆明湖畔的游船上，二人举杯对饮。</p>
待到酒过三旬，把旁人都支了下去，俩人才进入了正题。</p>
“楚姑娘成了长公主？”谢临问道，虽然猜到楚姑娘很可能没死，却也没想到她变成了长公主。</p>
赵衍点点头。</p>
“你们相认了？”谢临又道。</p>
“对。”赵衍嘴角牵起一抹浅笑。</p>
“那便好，”谢临也笑了，随后又道：“只是身份还是有些不合适，长公主和王爷？”</p>
赵衍睨了他一眼。</p>
谢临促狭一笑，“不过想必靖王殿下肯定是有办法的，对吧？</p>
赵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既然来了云南，有件事正好可以查一查。”</p>
“什么事？”</p>
“你母亲的事，你不想知道真相了？”</p>
谢临敛了笑意，眸子染上一层阴郁的色彩，“靖王殿下什么意思？”</p>
赵衍看着湖面泛起的涟漪，“原先我不知道你母亲是因为产后出血而死，后来月儿同我说了，我才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p>
谢临第一反应就是一股怒气冲上心头，“楚姑娘怎么能这样？我明明叮嘱过她不能外传的，特别是……”他看着赵衍，原先他专门叮嘱的就是不能告诉靖王。</p>
赵衍看着他，“特别是什么？”</p>
谢临蔫了，现在先皇已去，原先怀疑先皇是谋害母亲凶手的担忧也随之而去，这样说来，让靖王知晓此事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了。</p>
赵衍看他的表情便猜出了七八分，他不动声色的说道：“你别忘了，楚姑娘来到这里的事还是你告诉我的，楚姑娘也叮嘱过你不能同我说吧。”</p>
谢临泄了气，“算了算了，你来我往，扯平了。”</p>
赵衍笑了笑。</p>
接着谢临又道：“您刚刚说的，还有哪件事？”</p>
赵衍敛了笑，“我小姨，也就是令妃的生母，也是因为产后出血而死。”</p>
“而且无独有偶，我小姨原本嫁给了柳太师的长子柳侍郎，他的填房郑氏，产后也出现了出血，只是得了高人相助，没有殒命，活到了现在。”</p>
谢临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王爷觉得这些事之间有关联？”</p>
“还不确定，只是月儿跟我说你母亲产后出血的症状时，与我小姨十分类似，而我小姨生产后也昏迷了几天，我听月儿说你母亲也是，现场还出现了迷香散，因此我觉得有必要好好查一查。”</p>
谢临没说话，端起酒杯又喝了几口酒，“王爷想怎么查？”</p>
赵衍让谢临靠过来，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谢临点点头。</p>
翌日，俩人启程前往药王谷。</p>
赵衍与药王并不是第一次见，药王与周太医是好友，因此赵衍私底下也见过药王几回，但坐下来吃饭聊天倒是头一回。</p>
药王虽已七十开外，但头发乌黑、声音洪亮，看上去倒似五十来岁一般。</p>
谢临将赵衍带来的消息跟药王通了气，药王沉吟了半晌，开始了回忆。</p>
药王原先有三个徒弟，其中之一便是白磊，白磊此人，出生于医药世家，是前太医院首席白松年之孙。</p>
白松年医术高超、做人磊落，执掌太医院后，白家在医界地位达到巅峰，故而给孙子取名白磊，寓意踏实勤奋、磊落一生。</p>
在无上皇重病期间，白松年被当时尚未成为宰相的严令则陷害，为无上皇去世背了黑锅，本人下了大狱，后在家人未能见到面的情况下，于狱中死去，家中成年男子皆被流放，且族人永不能入太医院。</p>
家道中落时白磊已十岁，早已立志要追随祖父成为一代名医，但留在京城将永无出头之日。</p>
药王原先与白松年有些交情，因此将白磊带到了云南，白磊在医术上的潜质颇高，不出几年，便将药王的本领学了五六成。</p>
药王一开始很是喜欢，眼见他与自己的亲生女儿蓝慕灵越走越近也没有阻止。</p>
但后来，药王发现白磊的野心很大，他不甘于待在药王谷做一名平凡的药师，而是暗中招兵买马，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筹谋准备。</p>
药王慌了，恐其用医术害人，因此并未将嫡传弟子的位置传给他，谁知白磊一气之下，竟然给药王的另外两名徒弟下了毒药，让俩人成了痴儿。</p>
药王气极，将其逐出了药王谷，并下令蓝慕灵跟他一刀两断。</p>
后来白磊又投入了巫医族旗下，用各种手段成为了大巫师，最可气的是，蓝慕灵为了他与药王决裂，从此离开了药王谷。</p>
后来的事情，药王也是数年后才知晓，白磊让蓝慕灵勾引了太上皇，并生下了赵宁。</p>
药王说到此处时已是涕泪纵横，“怪老夫没教好这个女儿啊！”</p>
谢临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尘封的旧事，很是诧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外公才会收养了自己的母亲吧。</p>
药王又继续说道：“白磊利用巫医族大巫师的身份，在云南建立自己的势力，并在赵宁十二岁时，将其送回了皇宫，利用在云南建立的势力，逼迫皇上立蓝慕灵为祺嫔，并确定了赵宁大皇子的地位，随后便鼓动赵宁跟二皇子争夺太子之位。”</p>
“后来，赵宁败给了二皇子，蓝慕灵被赐死。”</p>
赵衍沉默了，关于这些旧事，他是亲历者，但是当真不知道，这背后原来有这么多故事，一年多前的宫变，白磊意欲在太极殿亲手杀了严宰相，原来便是这个缘由。</p>
“药王，那镇南王妃生产的时候是怎么回事呢？”赵衍又道。</p>
“当时老夫本来应该要在镇南王府，但是王妃临产前，药王谷被烧，眼看离预产期还有些时日，老夫便赶回了药王谷，谁知道两日后王妃跌了一跤，当日便要生产了，老夫得到消息的时候，王妃已经生了。”</p>
“老夫立马赶回王府，王妃已经十分虚弱，老夫四处查看，结果在一条手帕上发现了残存的迷香散，大抵是丫鬟给王妃搽脸的时候蹭到的。”</p>
这件事在来药王谷的路上谢临也跟赵衍说过一些。</p>
“迷香散旁人不可能制得出来是吗？”赵衍问道。</p>
“不瞒王爷说，迷香散制作过程十分繁杂，寻常人要制那是难之又难，更重要的是，制迷香散的其中几味药，只在药王谷的一处地方种的出来，王爷可能好奇，但是老夫既然腆着脸要当这药王，自然还是要有些让人信服的本领的。”</p>
“年少时，大梁各处老夫都没少去，关于什么药材能在哪里生长，老夫可以说是门儿清。”</p>
赵衍明白药王这话没有掺假，周太医便是有次遇见药王，被药王的见识所折服，后来便跟着自己，开始南征北战，寻常无事的时候也是药篮子一背便不知道何处去了。</p>
赵衍点点头，“这样说来，倒确实是有人故意对镇南王妃下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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