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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秘典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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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得虚脱不耽误某人早起。

    寅时又至,时敬之在尹辞身边翻腾几下,把自己扯了起来。谁知这回他的高人徒弟也没赖床,拽花生似的跟着他一串钻出被褥。

    房里不见闫清的踪影。自从得了慈悲剑和玉磬剑法,闫清仿佛脑袋后面拴了串鞭炮,一偷懒就会炸似的。只有苏肆一个人四仰八叉地睡在垫子上,胸口压了一坨雪团似的白爷。

    时敬之踢踢脚边的被子,给手脚全露的苏肆盖了盖。而后他拖着睡眼惺忪的徒弟,轻手轻脚回到前厅。

    老年人觉少,卫婆婆已然在厅内忙碌。窗外天色未明,被雪光一映,泛着漂亮的黛蓝色。陈老头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原样黏在桌子前,还在研究他的登仙道。

    “红眼睛的小伙子出去练剑了。”

    卫婆婆笑呵呵地打了盆热水。锅子里煮的还是同一道汤,气味都一致,也不知今儿的放不放盐。

    时敬之余光扫过陈千帆,这老头好歹是见尘寺出身,还被慈悲剑暴打过,绝对不会看走眼。谁想陈老头见阎家后人扛剑出门,人稳如泰山,神定气闲,不留半点异色。

    这心境也过于平和了。

    陈老头似乎察觉了时敬之的窥视,眼皮抬都懒得抬:“今儿我带那丫头去刨材料,你们也出把力,叫那个死人脸小子跟我一道。你么,好好想想要扔记忆还是赌命,”

    时敬之当机立断:“我也去。”

    陈老头终于翻起贵眼,瞧了时敬之一眼:“你去干嘛,闲得皮痒?老夫要你们一人就够,多了眼烦。”

    “先生病瞧得利落,快刀斩乱麻。诊疗也不似江湖中人,不收奇奇怪怪的报酬。晚辈其实也身患奇病,想请先生瞧瞧。”

    “你小子有意思,一个屁还能憋着隔天放。也行,老夫确实讨厌一口气要求太多的,滚过来吧。”

    半柱香后。

    “治不了治不了,要么等奇遇,要么等死。”陈千帆爽快道。

    时敬之、尹辞:“……”

    陈千帆把眼一瞪:“怎么,这可是天生恶疾。我长这么老大,求的也是成仙,死磕别人娘胎里的毛病做什么?不过你这毛病太怪,中原恐怕也没人能瞧。”

    时敬之本就没抱多大期待,不显失落:“前辈慧眼。此病确实不同寻常,晚辈正寻觅视肉救急。”

    时敬之不吵不闹,陈千帆的脾气也好了那么一丝:“唔,也算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老夫对那视肉有几分兴趣,可惜老胳膊老腿,抢不过年轻人。”

    说到这里,他又露出些可惜的神色:“还剩大半年寿数么……可惜,精气如此充盈,明明是块施法的好材料。”

    “前辈过奖,实不相瞒,晚辈想随前辈一同外出,也是存了学习的”

    陈老头背着手回到桌边,又开始摆弄妖尸:“我没夸你,只是说你这副身子精气充足,适合用来做法器法阵。”

    时敬之:“……”

    原来“材料”是字面意思。

    敢情这老头不是遗憾天才命短,是恨自己不会死在这里,让他拉去剥皮净骨搞研究。

    时敬之嗖嗖退后两步,半躲在徒弟身后,语气里的礼貌摇摇欲坠:“……晚辈还是想要同去。”

    陈老头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遍,半长不短的胡子抖了抖,语气又和蔼了些:“行。”

    时敬之怀疑这份和蔼不是对他的,而是对他这一身皮囊的。估摸着陈老头觉得良材到不了手,放在旁边看看也能过眼瘾。好在有见尘寺做担保,陈千帆总不会是杀人越尸之徒,时敬之还是壮着胆子上了。

    这回的早餐汤中有盐,味道意外的不错。

    餐后,卫婆婆照常绣她的花,嘴里还哼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烂俗小调:“暖风有情桃枝俏,春江水静,谁家春意闹……”

    她的官话不准,这首曲子的调却极准。哪怕以老人的声音唱来,小曲依旧绵软好听,还带着些缱绻的长音,给这北地添了些江南水汽。

    陈千帆牛嚼牡丹,权当没听见。他拿了卫婆婆准备的吃食,又把自己挂成一个包袱架,晃晃悠悠地往外走,连道别都没一声。

    积雪没过小腿,陈千帆在最前头带路,一行人走得不紧不慢。

    尹辞沉默了一路,忍住拿眼瞧时敬之的冲动,还是琢磨不出如何温和地插手此事。可怜他几百年来没给人当过爹,头回领教这种手足无措的扎手之感。

    虽说当初他捡到孙怀瑾的时候,孙怀瑾也不过十一二岁。尹辞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

    时敬之没有真的“指望”他。

    孙怀瑾确实凡人一个,处处须得他指点。可是小哑巴没真认他当爹,时敬之也并非需要他照顾此人七窍玲珑,长袖善舞。就算总爱给自己搞些皮肉之苦,心里也有数,不会伤及性命。

    自从生出尘世心魔,时敬之对人情的理解更是一日千里。而尹辞自打生下来,就没轻声细气地待过人。哪怕先前心疼这人受伤,他的做法也充满上位者的强势。

    时敬之全然接受,想来不是优柔寡断耳根软,只是不愿与他冲突罢了。

    也不知到底是谁照顾谁,尹辞越想越无力。

    小事便罢,若自己强逼时敬之下这种大决定,他们那点来之不易的情谊怕是到此为止了。手中乱麻变得温热鲜活,尹魔头的快刀斩不下去,很是头疼。

    埋头苦思的不止尹辞一个。施仲雨也心系师门,三魂七魄跑了一半,膝盖直发僵。时敬之走在队伍最末,心里苦不堪言。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面临生死抉择的人,结果却在此时化身赶尸匠,赶着俩年轻漂亮的尸体往前走。加上闷不做声的陈老头,他怎么看都是一行人里最有活气的那个。

    只是时敬之的活气没留存太久旭日初升,天朗气清,雪景似人间仙境。可惜陈千帆偏偏跳最阴暗的路走,一行人越走越荒凉,寒风愈来愈阴冷。四处景象逐渐鬼气森森,凉意直往人骨缝深处渗。

    陈老头在一处冰川前停住脚步。

    冰川前白雪皑皑,雪中嵌着一头死鹿。鹿看着上了年纪,像是冻毙于此。它的尸身侧卧在雪壳之中,没有太多破碎,周遭也不见血迹。

    鹿角上长满怪模怪样的肉球,许是只妖化不算明显的鹿妖。

    陈千帆模模糊糊哼唧两声,先掏出记录簿,打了个叉:“今天就用这个当路引。”

    听说是寻材料,时敬之本以为他们要去捉妖,或是挖点什么天材地宝。如今面对一头死鹿,他人有点懵:“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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