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苗曦欢不敢。
乔凉夕亲自去往天牢与苗银玲会面的事，倒也着实瞒不了多久。
毕竟，就连闫寒晨都已经被惊动了，甚至不惜亲自去接人回来，作为苗疆神女，苗曦欢自然也不可能当真一问三不知。
“今日还能见你，也算是本宫之幸了。”
刚一见到苗曦欢，乔凉夕便索性开门见山地说了。
冷不丁听到这一句，苗曦欢不由一怔。
进得宫门前，她身后的一众大臣们可没少帮着出谋划策，说无论如何也要防着宫里人的试探，尤其是皇后乔凉夕。
可谁又能想到，乔凉夕根本就没准备瞒着。
“这……”
苗曦欢或许是根本就没有料到她会这么直白，一时怔住。
可乔凉夕却是不以为意，又径自道，“其实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如今这京畿里许多女子没了踪影，就连刚入朝为官的女官们都不见了，本宫又不能眼看着陛下着急又无动于衷，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谁曾想……”
说罢，她赧然一笑，眼底尽是怅然。
“不瞒娘娘，牢里我也去过一次，可苗银玲说，这一切非她所为，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这话的时候，苗曦欢故意退开了几步，面上不自觉挂着些不好意思来。
乍一看，倒的确像是在趁势替苗银玲开脱，可仔细想想，这事只怕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乔凉夕也不多做声，只笑吟吟地盯着她看，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半个不字。
“是呀，谁也没曾想，解决了先头的麻烦，竟然还有这一桩。”乔凉夕说着，不免摆出一脸苦相来。
从前看剧看故事，最羡慕这上位之人，总觉得他们干脆利落，有着搅动风云的本事，最是潇洒。
可没成想，等自己当真到了这个位置上，才深觉其中的不容易。
“对了，那次你去看苗银玲，有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什么不一样？”
乔凉夕话锋一转，突然就将重点落在了苗银玲身上。
这冷不丁的一句，却是让苗曦欢不由一怔。
“这，我不知道。”
苗曦欢怔愣了半响，才终于说出这一句。
原以为自己藏得滴水不漏，殊不知，只因她应得太慢，倒愈发让乔凉夕生疑。
“也难怪，你们虽是自小一起长大，可毕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子，那一位可以为了破除祖宗的禁锢四处奔走，身上有些不同也无可厚非。”
乔凉夕不光不怪罪，甚至还掉转头来开始替苗曦欢转圜，这着实让当事人始料未及。
但惊愕不过片刻的功夫，她登时就顿悟了。
旁的权且不论，单就是这说话的功夫，的确无人能出乔凉夕之右。
如若不然，试问她又是如何做到让闫国上下众人臣服的呢？
这其中纵然有闫寒晨的庇护与帮助，可乔凉夕的本事，她也算是亲眼见识过的。
单论能在这般情势之下，毫无惧色地站在苗银玲面前，就着实让人惊叹得很。
“但，我总觉得，她脖子上的那个红点儿有些奇怪，据说，那些失踪不见的人身上，也有这些印记。”
乔凉夕叹了口气，扔出一句。
旁人听了，只怕会没由来倒吸一口凉气，可苗曦欢却只是从头至尾眉头紧蹙。
唯有在对上乔凉夕愕然的眼神时，她才会骤然收拢。
往往那时，苗曦欢都会下意识将眼神移到别处，似是只有那样，才能让她不安的心绪寻到寄托。
可苗曦欢终归算不准乔凉夕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冷不丁地望过来，饶是反应机敏，却总还是不自觉带着些惊慌失措。
不光是乔凉夕，就连周遭的宫人们，都看得真真切切。
可碍于乔凉夕事前曾提点过，此时他们也只能紧抿着唇，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他们此举也不过是欲盖弥彰。
苗曦欢如何会不知道自己早已经错漏百出，眼看着一时遮蔽不过，她也只好信口胡诌了个由头，想要逃开。
可没成想，一开口，却是把岑相思给卖了。
“娘娘，我刚想起来，岑将军约我同游……”
苗曦欢只开了个头，便怔怔然地回望着她，就差把尴尬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事实上，骤然听到这一句的时候，不光是苗曦欢，就连乔凉夕也没由来愣了一下。
一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聪明如苗曦欢，竟会找这么个蹩脚的借口。
二是没成想，岑相思这三个字，如今她用起来倒是游刃有余。
难不成，是他们之间又有了什么新的进展？
可问题是，她跟闫寒晨都不知道啊。
乔凉夕只恍惚了片刻的功夫，便旋即一副了然模样，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倒是本宫倏忽了，既然如此，你便先去吧。”
顿了顿，她才又补了一句，“待下次寻到机会，一定得拉你说个一整日。”
苗曦欢闻声只得颔首示意。
彼时，她心下并非没有丝毫狐疑，可因为乔凉夕那意味深长的一句，苗曦欢整颗心已经不自觉提到了嗓子眼。
苗银玲身上有红点！
这是她先前从来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
但问题是，乔凉夕前去天牢，不过只比她慢了一天而已。
这些枝节摆在跟前，苗曦欢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眼下这情形，光凭着她一个人只怕根本就办不成了。
苗曦欢唯一的倚仗，无非就是一众苗疆亲朋。
若说昨日她还对他们小心翼翼的，总抱持着怀疑姿态，可只这一夜的功夫，所有人便不得不拧成一股绳。
苗曦欢有种直觉，稍有不慎，就可能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那样的结果，显然是他们谁都没有办法承受的。
“派人盯着，别被抓到尾巴就成。”
苗曦欢前脚刚走，乔凉夕便当即从闫寒晨的暗卫里抽调了几名，没有别的要求，只让他们盯着苗曦欢的动静。
大抵是一早就料到这是个苦差事，甚至还贴心地嘱咐他们进行轮班。
众人冷不丁听到这一句时，着实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此时真正要头疼的，只有苗曦欢一个。
她急匆匆召集众人，三两句说完当下的情形，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