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龙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脚下一个踉跄,用后背撞开没关紧的洗手间门。
他连忙躲进去,“啪”一声锁上门,摸索着把淋浴头打开,将水温调到最凉。
“你给我出来!”一片水声中,菲欧娜用力摇着卫生间的门把手,可它却纹丝不动。
她急得跺脚,忽然发现脚下有奇怪的触感,低头一看,是个只剩下半本的深绿色皮面厚书。上面的烫金字已经剥落得七七八八,内页是发黄的羊皮纸,看起来至少有些年头了。
这就是Lone在电话里提到的那本书?
菲欧娜心下一动,眼疾手快地将它捡了起来。
“你的书在我手上。”她冲门内说道。
沉默只持续了不到半秒,郑云龙惊慌的声音就穿破水声传了出来:“还给我!”
“答应我,跟我做一次。”菲欧娜觉得这交易很公平。既然郑云龙难以在这东西和阿云嘎之间取舍,那她就帮他做个决定。
至于这么做会导致什么后果,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反正她怀孕了,特林斯不肯承认,郑云龙再不上钩,她也是死路一条。
“你他妈疯了!”
郑云龙的耐心在药物作用和菲欧娜的纠缠下消磨殆尽。
他想直接开门出去把书抢回来,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地滑落到地上。
冰凉的水柱好像有实体,牢牢地捆住他,让他无法呼吸。
阿云嘎还吉凶未卜,全身的细胞却在叫嚣着要他臣服于自己的欲望。
“对不起……”世界在郑云龙眼中变成一片迷乱的幻影。他的心被一团绝望笼罩,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溢出来。
他突然开始后悔,之前要是没和阿云嘎闹别扭就好了。
那样的话,他们是不是能多拥有一点值得回忆的时光?
九点四十五分。
“你说小朋友一个人能守得住那本书吗?”
小巷里,内森边走边对阿云嘎说道。除了脸上一点正在愈合的伤痕外,两人身上看不出任何殊死战斗过的痕迹。
“他会的。”
“你对他的滤镜已经厚成这样了吗?不过从他接到威胁信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这帮家伙怎么能对我们的行动这么了如指掌?”
他们飞速移动到了公寓门口,推门之前,阿云嘎回应了他的问题:“你怀疑谁?”
“和你一样,只不过一直没有证据。”内森看见他眼里的了然,把食指搁在唇上,“先进去再说。”
Party上一片纵情狂欢的景象,菲欧娜抱着古书匆匆走出二楼走廊最靠外的房间,一路走下楼梯,郑云龙都没有追上来。
菲欧娜恼恨地回头,却看见转角处的消防通道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说好了九点天台就是九点——回头联系。”
察觉到菲欧娜的存在,May匆匆挂掉电话,冲她冷笑一声,转身回了屋。
May没发现,擦肩而过的时候,菲欧娜的眼神突然变得阴狠、怨毒,宛若黑洞。
May知道她在破坏了自己和郑云龙的关系之后,她哥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吗?
她一直在贩/毒,凭什么还能安然无事?而自己却要为了不做一个被账单和流言拖垮的单身母亲,被人那样羞辱?
菲欧娜觉得自己受够了。
积怨爆发的一刻,疯狂的念头也随之成形。
“有人在市中心荔枝社区的3号公寓贩/毒。”
天台的门开了,菲欧娜金色的长发被夜风吹乱,语气生硬得像预先调试过的程序。
她听见警察说30分钟到一小时内会抵达现场,就机械地挂掉电话,给郑云龙发了条短信。
——想要古书的话,九点前来天台上和我说清楚。
否则,她就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被警察带走、让他的爱人毁在这本古书上……
等等,她为什要用这本书毁掉郑云龙?菲欧娜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她又告诉自己,这是郑云龙应得的惩罚。
今晚没有月亮,黑沉沉的天空中,几颗星星睁着倦眼看向人间的悲愁喜乐。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储物间附近的角落里,费达抓着卡尔的手腕,急切地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卡尔的眼神带着十足的压迫感,费达顿了顿,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处境。
卡尔冷笑一声,抽走了手。
“我爸发现我们的事了。”见他又要走,费达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这句话。
“你说什么?”卡尔猛地回身抓住费达的肩膀,“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
“那天我站在你家门口。”
费达咽了咽唾沫,声音酸涩:“你把我拉进去的时候,他看见了。”
“看见又怎么样,他有什么证据?”
“他怀疑别人从不需要证据。”
“那他……”卡尔猜到了费达这些日子远离自己的原因,心中发闷,也不知是在恨顽固不化的老穆|斯|林,还是恨自己的愚蠢和蛮横。
他怎么能舍得给费达脸色看?
“责罚了我一顿……”费达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些,卡尔却能看到他轻颤的睫毛下深青色的阴影,和额角浅淡的伤痕。
“……还给我安排了场相亲,下周的,不过我没打算去。”
费达说着,害怕卡尔介意,急忙解释道。
抬眸却看见一双发绿的眼睛,在不远处不断变换的灯光下冒着森然冷气。
“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卡尔低声咆哮,声音粗哑,好似幽谷里的野兽。
“卡尔!”察觉到异常,费达惊慌失措地喊着他的名字,却不见那双眼睛有任何恢复的迹象。
相反,他看见白人少年额角的青筋爆了出来,隐约地“突突”跳动。
他彻底慌了,不知所措,笨拙地将微颤的唇贴上去。
卡尔先是木然,而后终于在费达缺乏技巧的逗引下发出难耐的粗喘。高大的身形一颤,鲁莽地开始回应他。
“……你指望用这法子让我清醒过来?”
“嗯。”费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哪怕卡尔变成刚才那种样子,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还是是吻住他。
“笨蛋。”卡尔低低地笑了声,把人压到墙边,深深地吻。
“卡尔!”察觉到卡尔的手不安分地在自己身上游移,费达低低地惊呼一声,“这里是——”
“爱他妈是哪儿。”卡尔无所谓地骂了句,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费达的腰际滑到牛仔裤的拉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