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意，刚才那是我新学的魔术。”十分钟后，郑云龙坐在后院的圆桌边，蹩脚地对May解释。
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May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白了郑云龙一眼，又指指自己：“我几岁？”
郑云龙噎住。
“我早就知道他们俩不是人类。”May叹了口气，她指的是阿云嘎和内森，“没想到你也不是。”
“我是！”郑云龙激动得差点站起来，“我还是你哥呢。”
“那你怎么会巫术？”May犀利地问。
郑云龙再次噎住。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向May解释自己有可能是某个巫师的后代这件事，心乱之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你不会某一天突然不辞而别吧？”May紧张起来，抱紧了怀里的包。
郑云龙一看就知道，她担心自己像父亲一样抛下亲人不知去向，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放心，离家出走不适合我。”
“你说真的？”May盯着他的眼睛，不太相信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死小孩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May一转头，指着端着茶盘走过来的阿云嘎：“有啊，你骗我说你俩关系一般。”
郑云龙清晰地听到男人低低笑了一声，回头瞪他一眼。
阿云嘎立刻收声，若无其事地坐到郑云龙身边。
“你辛辛苦苦爬山上来，不会就是为了损你哥吧？”郑云龙问May。察觉到阿云嘎的腿在桌子底下轻轻和自己相触，他也没管，任他偷偷继续这一刻也不愿分离的亲昵。
“把书拿出来吧。”郑云龙看着May怀里的大包说。
May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把古书掏出来搁在桌上：“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干嘛？”
“没事，就是快十年没见你这么听话了。”
May哼了一声：“前几天是谁在我门口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真情实感得都快跪下了？”
“你不要造谣！”
察觉到阿云嘎探究的目光，郑云龙撩了下碎发，指望着它们能遮住自己发烫的耳尖，同时转移话题：“你也发现了吧？这东西控制不了你了。”
May点了点头。
“除了在天台上把它捡起来的那个瞬间，再也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我拿着它纯粹是为了和你怄气……可我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
她说着，声音低了下去：“而且，这两天，我隐约想起之前被控制时发生的事，太可怕了。”
郑云龙拍拍阿云嘎的大腿起身，绕到她身边，搂住她单薄的肩膀：“现在没事了，有我呢。”
May松了口气，久违地把脑袋靠上哥哥肩头。
***
校际足球友谊赛开幕在即。
十一月底的一天，芒果树中学足球队和啦啦队的队员们登上了去往隔壁市的火车。
“这种老式火车竟然还没进博物馆，也是奇迹。要不是这个点儿只有这趟车，怀特休想骗我坐上来……”
火车内部四壁发黄，金哲永坐在郑云龙对面，嫌弃地看着屁股底下磨损得厉害的座椅，抱怨了会儿就慢慢睡着了。
空气安静下来，阿云嘎不动声色地把手搭上郑云龙的肩膀。
郑云龙自然地靠进他怀里。
冰凉的柠檬草气息环绕下，郑云龙忽然想起什么：“这两天我总觉得右眼皮跳得厉害，不然你还是把书……”
阿云嘎忙把手按在他嘴唇上。
冰凉的触感和阿云嘎眼里的警惕让郑云龙心一颤，手不自觉在阿云嘎左胸按了按，那是他用空间咒语封存古书的地方。
阿云嘎握住他的手腕，温存地倾身上来搂着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卡尔十有八九会在这个月变身，比赛的时候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郑云龙心里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他从阿云嘎肩头向外看去，只见车厢连接处背对他们站着几个男乘客，看不清面貌，身上却隐隐透露出诡异的气息。
“要是发生了什么事，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这是什么意思？郑云龙忍不住了，刚想问阿云嘎些什么，眼睛就被他盯住。
一股前所未有的困意侵袭郑云龙的感官。
火车此时途经半山腰，窗外飞快掠过苍莽的树林，紧接着是一片山中的村落，房屋错落地点缀在农田和牧场之间。
那几个一直站着的男人向阿云嘎投来冰冷的目光。
阿云嘎最后看了熟睡的少年一眼，起身向他们走去。
在他身后，座位上又站起来两个黑衣男人。
一行人走进前头的车厢，就在车厢门即将被拉上时，原本一直坐着闭目养神的内森突然消失了。
前一节的车厢里隐约传出乘客们的惊呼，但不知为何很快就归于平静，只剩下阵阵闷响。火车继续在山谷间疾驰，看起来一切太平。
正在熟睡的郑云龙身体动了一下，突然睁开眼。
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端，他以为是自己在流鼻血，伸手往鼻子底下一抹，却是干燥的。
昏迷前阿云嘎的那双眼浮上心头，郑云龙睁大眼睛，只见阿云嘎和内森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整车人都在沉睡，车厢连接处，却不见一直站着的那几个男人。
某种突如其来的直觉告诉郑云龙：阿云嘎也许就在上一节车厢里。
他没有犹豫，起身向前走去。
当他逐渐接近紧闭的车厢门时，忽的溅起一股猩红。
那些东西黏糊糊地挂在玻璃上，一点点往下淌，隔着玻璃似乎都能闻见浓重的腥味。
郑云龙屏着呼吸往血渍模糊的玻璃里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几个缠斗中的身影。
阿云嘎果然在其中！
郑云龙心头一紧，微弱的电光从掌心生出缠绕到门把手上，眼前的门豁然洞开，震动的车厢里齑粉飞扬，那是死去的吸血鬼们在世界是哪个最后的痕迹。
“我说了，别伤及无辜！”
阿云嘎和内森正在车厢尽头和一个吸血鬼苦斗。内森手里的木箭一不小心射歪了，险些划伤身边乘客的脸，阿云嘎冲他喊。
“这时候谁他妈还管那么多？！”内森急了，又从腰际抽出一支木箭，纵身往那吸血鬼心口扎去。
“小心！”阿云嘎忽然扭头冲郑云龙喊。内森一怔，下手偏了。
然而为时已晚。
一个吸血鬼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扑上郑云龙，将他向后猛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