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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曲烟赶到了医院。
在询问了护士季卓然的病房之后，她只身一人上楼，不多时候，来到了他的病房外。
她罕见地犹豫了起来，驻足在病房门口。明明只需要伸手就能轻轻推开房门，却偏偏感觉面前的房门似乎突然变成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非千钧之力不可推开。
但最终，她还是推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病房里，季卓然睡在黑暗之中。神情似乎安详。
他眉眼依旧俊朗，轮廓流畅优越，鼻梁高高的，只是平日里写满强势的一双深眸闭上了，让他整个人似乎也显得气质温和了不少，不似清醒时那般锋芒毕露。
以前曲烟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经常在她睡着之后凝视她。
可这一刻，她突然有些理解他复杂的心境。
她也静静看着他的面庞，心中满是无奈、复杂与纠缠。
“季卓然，我该怎么面对你，我们之间，又该怎么走下去？”她无声地发问。
她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正在睡梦中的他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于是他缓缓睁开了双眼，与病床前的她四目相对。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两人一时之间，竟然相顾无言。
终于，他开口。声音沙哑，“你来了。”
“嗯，”曲烟点头，又轻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他说着。语气一如既往地淡定从容。
“那就好，”知道他没事，她也放心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竟然有些尴尬。
他们明明都知道此刻横亘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可是却也知道那些问题尖锐至极。于是不愿触碰。
但总归，还是要有人做出决断。
曲烟看着黑暗中的他，缓缓捏紧了拳头，一字一顿，极为认真道，“季卓然。我们离婚吧。”
这不是她第一次提起离婚，却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如此冷静的提出离婚。
“为什么？”
她坦白道。“我放不下过去的事情，外婆的死。珍儿的死，宋柔的死……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你，我要起诉季沛鸿，我一定要起诉他，这件事你也已经知道了，我们两个人走到现在，几乎是被推到了死胡同里，所以我想。我们也是时候放手了。”
“我明白，”他说，却又反问，“小烟。你还记得一年前你离开时候说的话吗？”
曲烟浑身一僵。
她当然记得。
“你当时说，欠我的，你会如数奉还；我欠你的，你也会亲手拿回，可是你现在不过才还了一副《登仙图》，凭什么就能说我们之间的账两清了？”
“可是……”
他开口，声音并不强势，却依旧让人无可反驳，“没有可是，曲烟，你欠我的还远远没有还清，离婚，我不同意。”
曲烟心乱如麻地出了季卓然的病房。
她今天来，本来是想离婚，至少让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要如此复杂，可是“还债”的话毕竟也是她亲自说出口的，现在，往日的债都还没还清，她又怎么能出两个人漩涡一般的关系中解脱？
无奈，她只能先行离开。
曲烟刚刚走到医院门口的停车场，正要上车，身后却忽然响起了曲凝的声音，“曲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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