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徐之清都这么说了，我哪里还有不接的道理。
不管赵玉萱接下来说什么，我都已经坐在徐之清的车上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我接通了电话，“喂，什么事？”
赵玉萱在电话那头，好像还在炒着菜，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刘庄，你什么时候下班回来，我做了挺多的菜，还熬了八宝粥，晚上咱们一家三口喝一杯，怎么样？”
我听到赵玉萱这么说，又看了一眼徐之清，心中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不是对徐之清的于心不忍，这种感觉是赵玉萱带给我的。
我又突然之间记起来，今天好像是腊八节，怪不得赵玉萱一直叫我回家吃饭，也怪不得徐之清那么坚持的要让我和她一起约个会，原来都是因为过节的原因。
过了腊八就是年，也是年前的第一个团聚，而我却还在外面。
我看了一眼徐之清，看着她专心注注的开车，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我深呼一口气对赵玉萱说道：
“玉萱，今天我就不回去了。”
“什么？”
“噼里啪啦！”
赵玉萱喊了一声，随后就一阵好像是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
“我今天做了那么多的菜，还特地将囡囡给接了回来，咱们下午的时候，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我去接你。”
我没有搭理赵玉萱的颠倒黑白，只是问道：“接囡囡？囡囡去哪儿了？”
“才放暑假我就给她送到你妈家里了，我看她也挺喜欢和奶奶在一块，反正也不远，我就没通知你。”
我松了口气，心想赵玉萱这次算是办对了一件事，将近年关，谁不想妻儿老小都在身边？
哪怕我母亲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也希望在这种时候，儿子儿媳都能回来看望，能够满足一下团圆的心安理得。
“现在囡囡在家？”
“在家呢，正在写寒假作业，你不好走的话，要不然我一会儿去接你吧？”
“对不起玉萱，今天我真的回不去了。”
赵玉萱停顿了几秒，好像是从厨房走到了阳台，她小声的说道：“你知道囡囡以为你今天回来，她有多开心吗！刘庄，你就算是不为了这个家着想，你能不能为囡囡想一下，孩子见一下父亲，就这么难吗？”
我瞥了一眼徐之清，随后苦笑道：“今天晚上老板要开一个重要的会议，必须全员都要到场，下雨我就和你说过了的。”
“什么重要的事能比得上阖家团圆？不行刘庄，你今天必须给我回来，要不然老娘今天脸都不要了，直接去你办公室找你，你知道囡囡现在还以为你会回来，她连写作业都特别开心吗？”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只是今天特殊情况而已，要不然我明天再回去。”
“明天？明天还是腊八吗？然后我再把这一桌子菜热一下给你吃？”
“我不嫌弃剩菜的。”
“我嫌弃！”
赵玉萱显然有些恼火，她既然敢这么和我发脾气，可以看得出来她真的不是为了她自己，就是为了囡囡能和我见一面。
我叹了口气，“玉萱，我今天真的有事，明天吧，明天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饭，停一天又没什么事。”
徐之清突然转头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现在也不好问。
赵玉萱冷哼道：“我不管你明天回来还是后天回来，今天你必须要见囡囡一面，不然囡囡该多伤心啊，我都说了你今天会回来，到时候囡囡闹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
我长出一口气，“你把电话给囡囡，我来和她说。”
“刘庄，我发现你现在变得越来越铁石心肠了！”
我没有反驳赵玉萱，只是说道：“你不是怕在囡囡那里不好说吗，我来和她说，她要有脾气就对我发。”
赵玉萱拗不过我的坚持，她没好气说道：“那你和你女儿说吧，反正你能回来，最好是亲自回来一趟，一家人最重要就是团团圆圆，一个多月没回家的男人，像什么样子。”
“我知道了。”
紧接着就是短暂的空白期。
我听到赵玉萱对囡囡说“你爸找你有事”，然后我就听到囡囡用稚嫩的声音，喊了一声，“爸爸，你什么时候到家呀，我快把今天的学习任务给做完了哦。”
“囡囡真棒，你把寒假作业分成了多少份呀，每天要写的作业多不多？”
囡囡嘿嘿笑道：“分成了七份，准备一个星期就写完，然后好好陪陪奶奶。”
我听着囡囡的笑声，和她懂事的言语，一时间竟然有一些心软，一个念头顿时就从心底升了出来。
要不然……今天先回家看看？
我又看了一眼徐之清，发现她的脸色无悲无喜，十分平淡，好像我和家人的对话不关她的事一样。
随即我就苦笑了一声，的确不关她的事。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囡囡突然说道：“爸爸，你今天还回来吗？”
“我……”
我一时语塞，口中那个“我”字一直在手里话筒附近回荡，就是说不出来“我今天不回家”以及“我今天回家”这两个答案。
如果我今天回家的话，对不起的是徐之清，反之则是对不起囡囡。
这一刻我突然感觉做一个男人好难，做一个桃花债这么多的男人，更难。
这时，囡囡又继续开口，只不过声音比之前小了一些。
“爸爸今天如果真的有事的话，就不用回来啦，我在奶奶那里请了三天假期呢，大后天才回去，如果爸爸明天回来，今天回不回来都可以哦。”
我眉头一喜，“囡囡，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呀，爸爸，我理解你，你为了这个家，一直在工作，都没时间回家了，我也就是太想你了，不过还是工作要紧，女儿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照顾自己啦。”
听到这里，我的眼眶突然之间有些湿润。
我知道囡囡看不见，但是我还是猛然点头说道：“爸爸今天确实有一件推不掉的事情，但是爸爸答应你，明天一定回家陪你，好吗？”
囡囡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给我算了一个等式。
“现在是傍晚七点半，如果明天爸爸九点到家的话，也就是一共十三个半小时，然后我和妈妈吃饭吃一个小时，然后写作业写一个小时，看电视看一个小时，睡觉再睡八个小时，这就过去十一个小时了，然后明天早上我在多写一会儿作业，就能等到爸爸回来啦，其实也很快的。”
听到这个等式，后视镜映出来的我的眼眶，是红色的。
“好，你今天乖乖吃饭，乖乖睡觉，等你明天一觉睡醒，爸爸一定出现在客厅，好不好囡囡。”
“当然好呀，那么爸爸今天也不要太累了，不然明天就不能陪囡囡一起玩儿了。”
“放心囡囡，就算爸爸一夜不睡，只要是陪囡囡，一定是精神饱满！”
囡囡欢呼雀跃的喊了一声，“耶！那我明天等爸爸回来哦。”
“好，在家要听妈妈的话，晚上多吃一点，长一点肉。”
“好嘞爸爸，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吃撑小肚皮。”
“我明天要看看囡囡的肚子小西瓜熟了没有。”
囡囡“哼”了一声，“一夜过去了，肯定又不熟了，等明天中午吃过饭，我再让爸爸拍。”
“乖女儿，好好吃饭，把电话给你妈妈吧。”
囡囡重重的“嗯”了一声，随即大喊道：“妈！我爸找你！”
然后电话里就传来了赵玉萱不耐烦的声音，“你等一会，我在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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