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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于东宫后院凉亭,再设一宴,留下侍卫长随侍,闲杂人等三十步外待命。
南宫无迹处之泰然,只管饮酒。在他认为,眼前的这位东宫太子,身边虎狼环伺,如坐针毡,太子一旦不能登基成为九五至尊,那是必死无疑。哪位坐朝之君,能容前朝太子?朝堂这坎生死攸关,此时绝不会蠢到向他这个江湖中人下手。既然无关生死,那就必是有求于人,等太子先开口便是了。
“先生久居江湖,初到京城,对我朝有何见解?”太子切开话题,单刀直入。
南宫无迹饮完一杯,若是依旧遮遮掩掩犹抱琵琶半遮面,搪塞这位太子,未免太欺朝中无人了,没有太子这根纽带,也无法顺利进入朝堂。但若全吐实情要谈真实见解,容易引起太子疑心。于是心生一策,只谈客观存在,不谈主观。
太子久居深宫,也自然不熟民情,听闻南宫无迹所言,心中甚是高兴,太子者,储君。君王对粉饰太平一向情有独钟。见南宫无迹说话得体,应对自如,投其所好,再出言试探:“先生可有意仕途?”
复仇东宫原本就在南宫无迹计划之内,如以武功当场刺杀太子,必定难以全身而退,太子身边随侍一名侍卫长,东宫随身之人,怕是大内高手,刺杀的风险极高。
何况,他心里并不希望动用这种方式复仇。仇虽能报,大仇得报以后的巨大心理反弹,会让他格外空虚,仿佛活着这二十年,就是为了简单杀人?以他师傅,天下第二高手的独孤鹤,和背后天下第一门的江湖势力,想杀一个太子,也并非难事。
能假手于人便可完成的复仇,他是轻蔑的。这仇,一定要自己来报,怎么酿出的仇,还要用相同方式复仇。朝堂事,朝堂了。
南宫无迹不冷不热缓缓答道:“当然愿意。与其空耗一生,不如入朝沉浮。”
太子欣喜,说:“那本宫明日入朝奏请父皇,安排你做我的属官。”
“不。太子殿下误会了,我是要做朝堂之官,而非任何王公的属官。”
“先生瞧不起我这东宫?”太子的脸色,就像天气一样,说变就变,晴转多云。
古来帝王,善于利用御心之术,权谋之道。党争历朝历代都有,或明,或暗。君王权力高度集中的朝代,党争就不敢拿到台面上明目张胆进行。而权力分散的君王,党争那就是光天化日之下,只要不危害皇权出现一边倒的派系掌握实权,皇帝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党争左右平衡互相掣肘,最后皇帝出面一锤定音,充分发扬皇权至上的权威。
南宫无迹自然不会加入任何派系被人鱼肉。只有保持中立,成为皇帝的臣子,所言所行才不会被人先入为主带有立场意图。一心一意为朝堂,为皇权,将来无论哪方势力为了争夺帝位而倒台,都不会牵涉进去,未虑胜而先虑败。
何况,眼前这位东宫太子,他是要来扳倒的。
南宫无迹不卑不吭缓缓而道:“当今皇上仍在,殿下急于广布党羽,这在他眼里,是提拔新人,还是结党乱政呢?皇上龙体欠安,殿下这个时候到处动作,不仅动摇皇上对太子的信任,还会引火上身。”
太子寻思,说:“先生所言有理,但先生是我东宫带入京城,父皇一样会认为你是本宫的人。”
南宫无迹淡淡一笑:“殿下多虑。为朝举贤,这在本朝自来有之。太子殿下不纳为私臣,反而大公推举为皇上所用,可见心里只有朝堂。皇上必然大为欣喜,可放心将国家托付于你。”
“如此,梁王身边可是有众多支持的大臣,他与本宫明争暗斗多年,极为不容易应付。”
“太子殿下,休管朝臣。储君者,一旦有大臣支持登上帝位,他日必将大权在握,皇权分散。它日之君如不能制衡权臣,必将乱国。皇上显然明白这点。而今太子,并非弱冠之年,仅凭皇上圣旨便能登上帝位,何苦假手于大臣?皇上心中,如真有意将帝位传与太子殿下,如今必然需要培植新兴大臣,将来成为治国柱石为你所用。反之,旧贵族势力在新君面前,根基难以动摇,留给后世之君,岂不引狼入室?殿下留心朝堂,皇上若真知大限将至,必会打压贵族旧臣,重臣降级留用,京官外调,手握兵权的藩镇大将明升暗降夺去兵权,破格提拔新人入朝进入中枢要职。这一切的动作,便是给后世之君铺路。它日这些官员,能用则用,成为下一朝的重臣,必对新君死心塌地。皇上这是给新君立威。”
“好一个立威。先生这话直切要害,肺腑我心。如此,便依照先生之言。”太子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