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中的高中部与操场相隔不远,在教室就能听到隐约的音乐声,走出教室后,音乐声更为清晰。以上厕所为借口,魏桥得到出教室的允许,还没走出教室门,只是站起来,教室内的议论声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魏桥是想去看盛安平表演吧?”
“我猜也是。”
“盛校霸上午不还来我们教室看过他吗,有男朋友真好啊。”
“我也想有个男朋友,上天啊赐我一个男朋友吧!”
邻桌的女孩一脸虔诚向上帝祈祷的样子,只差摊开双手拥抱上帝了。一边消息不通的孙子润听得一脸懵逼。
盛安平上午来的时候,他没在教室,错过了。
女孩的男同桌调侃她:“还上天呢,上天能管你就怪了,就你这样的,月老给你弄根钢丝红绳,你也能挣脱来。”
“上午怎么了?”孙子润假装无意地插进去问一句。
邻桌女孩一听他这句话,打同桌脑袋的手停下,扭头对问她的孙子润笑笑:“没事没事。”
那笑容干得避嫌的意味不言而喻。
又是这样,每次只要他问及有关盛安平的问题,或者只要他一走过去,有关盛安平的谈话便会立马停止。
脾气好的还会像邻桌的女孩一样对他笑笑,脾气不好的直接走人,不理他。
自从他被盛安平在学校门口的巷子里教训后就一直是这样。都知道他和盛安平不合,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怕沾上事端。
再一次被班上人“排外”,孙子润气不打一处来,聚集在内心的怒气集结着往眼睛里冲锋,化作让人无法忽视的视线光柱。
那光柱几乎要灼伤讲台上正往教室门口走的魏桥。站在能将底下一览无余的讲台,底下孙子润的眼神又那么明显,魏桥不可能没看到。
魏桥只是不想去管,反正孙子润这样盯着他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魏桥直接忽视掉讲台下孙子润像匹恶狼似的盯着他的眼神,在班上诸多人的注目中走出教室。
走出教室,耳边倒是清净不少。走廊上阳光充沛,阳光在走廊地板上肆意流淌。魏桥走到楼梯口处准备下楼时,楼外传来的音乐声中插进一阵男声。
那声音雄厚有力,气势磅礴,魏桥还没走出教学楼,都被这人的声波给波及。
这声音太粗犷,一听就知道不是盛安平的声音,魏桥放下心来。
他应该还没错过盛安平的表演。
脚下不自觉地越走越快,快步踩过一阶一阶下行的楼梯,魏桥一边下楼一边在心里数着节目单。
节目单班群里发过,就算不去艺术节,班群里也发了,像是对班主任不让他们去看艺术节的无声抗议。盛安平怕他不关注,也特意给他发了一份,还将自己表演的大概时间点告诉他。
表面好像对艺术节漠不关心的魏桥私下将艺术节的节目表看了好几遍,盛安平上下几个节目他都差不多背了下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现在表演的这个节目就是盛安平前面的那个节目。
意思是他再不快点,盛安平就要上台了。
脚下步伐再度加快,恨不得一步两阶。整个身体都跃动起来,仿似变得更加轻盈。这还是他回到七中以来,第一次在学校走得这么快,几乎快要跑起来。平常的他都是躲着人流,独自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如若有人见着他这么急,肯定会惊奇他怎么了。
可惜高三大多数同学都在上课,魏桥快步跨下只有他一个人的楼梯,连他自己都未发现自己如此急切,走得那样快。
快步走出教学楼后,被楼层遮挡的阳光再次拥他入怀,可魏桥无心顾及阳光的温暖。
走出教学楼后,他跑了起来。
双腿交叠,迎面而来的风夹杂着秋天的温暖与干燥。秋日下午的风和晚上的风是完全不同的。
一个汇聚了一天之中最温暖的阳光,一个被阳光抛弃,被冷意包裹。
夜晚的风是带着冷意的,而迎面的风温暖得让人渗出汗意。不同温度的风将他吹向那个夜晚——徐耀告白失败,盛安平发疯,牵着他奔跑的夜晚。
自从回到这个家后,他变成一个不愿动的木偶。行动和情绪都变得木头一般,毫无变化。整天坐在同一个位置,整天保持着冷漠的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人追赶、没有人牵着他的手、扯着他往前的奔跑。
这是他第一次自己主动的奔跑。
为了盛安平。
呼吸随着跑动的身躯而加快,手心那张纸条攥紧。手掌心的温度将它层层裹住,像蚕蛹外的茧衣。
有什么东西在破茧而出。
破茧而出的蝴蝶催使着他奔跑,振翅带给他力量。致使几分钟的路途,魏桥不到一分钟就走完。
与其用魏桥停下后自欺欺人的“走完”,不如说跑到操场时,那个气势磅礴的同学正好唱完。
停在操场入口,魏桥又是平常那副什么事都漠不关心、慢悠悠的模样。要是有人不那么关注台上的表演,而是看向操场外围的话,就能看到平常冷冰冰的魏桥奔跑过来,又急忙刹住车,不想被他们看到他的急切的场景。
保持着冷静的步伐走进操场,因奔跑而起伏的胸膛已经恢复原有的平坦,谁都看不出他曾奔跑过。
奔跑过的人儿一边忙着往自己眼中填塞着漫不经心,不想将自己的在意显露出来,一边朝操场正中布置的主舞台看去。
下一个应该就是盛安平了。
应该赶上了,魏桥松了一口气。
舞台上那个唱歌气势磅礴的同学下场,魏桥还在操场人群中穿梭。能够不上课,大多数班级都争取到下来看表演的机会,操场上人山人海,个个都很兴奋。
这是正常时魏桥肯定不会感兴趣的活动,现在他却握着一张纸条在人群中穿梭。
没找到合适的位置,又不想挤在人群中,魏桥反朝人群外围走。外围虽然离主舞台远,但人少,没那么热闹,而且他是用上厕所的理由出来的,只是想看一眼盛安平的表演而已,看完也好走。
走出热闹的人群,往选定好的位置走去,右肩被人拍了一下。
在学校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除了盛安平还能有谁拍他的肩?不过盛安平现在不应该是在准备上台吗?怎么会有空到他这来?难道不是盛安平,而是别人?
魏桥怀着疑问转过头,他直觉是盛安平,却又不太肯定。
转头不见身后拍他肩膀的人,只见台下一团又一团的无限的热闹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