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平!下课后到办公室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看看还有没有人敢在我的课上睡觉!”
“魏桥,下课后先别去吃饭,到办公室来一下。”
最后一节课,盛安平睡醒,只是伸个懒腰就被叫去办公室时,楼下的魏桥同时也被班主任点名。只不过盛安平是被任课老师厉声责骂,而魏桥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的语气就温柔得多。
同桌侧目看魏桥一眼,趁老师不注意,凑近魏桥,小声对他说:“肯定是因为你上次测试前进了这么多名,老师要表扬你。”
表不表扬,魏桥不知道,魏桥也不关心,反正那天在盛安平工作的饭店吃完饭,没回学校上晚自习,也没回家,而是等盛安平下班等到半夜,他是被班主任好好说了一顿,回家又被魏承继说了一顿。
魏桥没有回同桌的话,下课铃许是怕魏桥同桌尴尬,恰到好处地插进来。
下课铃的担心纯属多余,因为和魏桥坐了那么久的同桌,魏桥的同桌面对魏桥早已练成“你不回答,我就接着说,只要我不尴尬,我就能继续说”的本领。同桌起身下去吃饭时还对坐在位置上、待会可能要受表扬的魏桥挥挥手说:“我先去吃饭了。”
和小姐妹一起走出教室,魏桥同桌还特地回头看一眼教室中的魏桥。
下课后不断往教室门口涌的人群中,魏桥才从自己的位置动身。
“你这次的成绩进步不小啊,我还以为你最近心思没在学习上呢。”班主任将课本放在办公桌上,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开门见山地说。
这话听得人怪怪的,魏桥知道他上次没有上晚自习、又不回家、也没有半点通知的事,惹得他这平平无奇的班主任生气了,那时候就说他心思不在学习上,现在这话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说完,班主任抬头想看看魏桥听到这话的反应。再次看到魏桥好似还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从转来后就是这个样子,以前看成绩和样貌,还以为他是个安安稳稳学习的好学生,谁知转来后还没一个学期就净给她搞幺蛾子,光是找人就找了两回。
魏桥在教室不回答同桌的话,在办公室同样也不回答班主任的话。班主任停下看着他,摆明是想让他认上次的错,说点认错的话就过去了,可魏桥一副坚决不开口的样子。
他一直是这样的作风,每次被班主任叫去谈话,无论是挨骂还是被关心,不到必要时候,魏桥就一言不发。
他不是个哑巴,不是不想说,只是懒得说,懒得动口,反正说了也没什么用。回到这个家,回到以前读过的七中,魏桥变得特别懒,变得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班主任知道他话少,在班上也没什么朋友,这次看来也不能让他屈尊讲一句认错的话。班主任没再为难他,放弃等他回答,自己接着说:“这次考好了,下次也要考好,要保持......”
魏桥的成绩一直保持得挺好,转来后从没有太大波动。班主任本是想说“这次考好了,下次不一定考得好,别得意”,但这样说显得有点太小肚鸡肠了,班主任就换了种说法。
如同桌所料,班主任找他是因为这次成绩上升的事。班主任夸奖了他一番,可夸完后,话风逐渐往别处偏移。
“看你每次下课都不急着吃饭,都在教室里自己做作业,要继续保持,不过听说最近盛安平总是下来找你一起去吃饭?”
班主任一双圆眼看向他:“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话题陡然指向盛安平,对于她的谈话无动于衷的魏桥终于低眸看向她。
魏桥淡淡地望着她,似是思索了一会,又淡淡地说:“我们没关系。”
“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们肯定关系很好吧。”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不知从何时起,这些问题总是围绕在他身边,以各种各样的形式,从各种各样的人口中。这些问题总是绕不开那两个字——关系。
我和盛安平的关系?
关你屁事。
就算因为这个问题而感觉到厌烦,魏桥也没有给自己找麻烦。对班主任说关你屁事,她肯定会直接发飙,随后找家长。
魏桥不想多事,思索过后,回答了一个班主任肯定不会相信的答案。
“没有关系那他还来找你吃饭?”
“他没来。”
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班主任没想到他还撒谎:“你以为我没看到吗?”
“他那时候找我有事,事情解决了,最近就没来找我了。”
盛安平最近去工作了,怎么可能来找他吃饭。
莫名的,魏桥像个叛逆的小孩,无论谁来问他和盛安平的关系,他都不想回答。
“晚上不来找你吃饭,那白天呢?我看他白天也经常来我们班。”
都已经说到这份上,魏桥没理由再说没关系,班主任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再抬头,面容都慈祥了许多。
“老师这么问你,也不是别的意思,就你也知道盛安平他......”班主任顿了一下,“他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老师不知道你们俩怎么可以这么熟。老师不是要干涉你交友,只是现在是高三,你已经上过一次高三了,一定不想再来一次吧。现在是努力的时候,不是像前几天那样逃晚课,还半夜才回家的时候。”
说了这么多,班主任找他来的意思已经摆在台面上。魏桥眨眨眼,从认识盛安平开始,他只觉得盛安平烦,每天来惹他,但从未想过盛安平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原来他们是这样看待他和盛安平的关系的吗?
那自己觉得呢,你自己觉得你和盛安平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自己觉得你和盛安平是同类人吗?
魏桥以前不想承认的,但现在,魏桥以沉默的态度表示自己的确定。
他和盛安平一样的,和盛安平一样的狗脾气,一样的莫名其妙。
快一分钟的沉默,班主任算是懂他的意思,内心叹了口气:“老师也听说你上次休学是因为你妈妈生病需要人照顾,你这么孝顺,你妈肯定也希望你好好学习......”
刚刚话题突然转向盛安平,现在又托出他妈妈。班主任不知道妈妈是魏桥最硬的那块逆鳞。
提起自己老妈,魏桥直说:“老师我知道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魏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老师说起他妈时,他会立即生气,内心的逆反心理会如此严重。不过魏桥还是有点理智的,他扔下一句话就走,是怕再听下去,自己理智丧失,对班主任也冷言冷语,说些不好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