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下午才醒,魏桥睁双眼,才感觉终于睡饱,不再犯困。醒来后后背的触感还在,环在腰上的手一动不动,魏桥揉揉刚睁开的双眼,不想吵醒身边还在睡觉的盛安平,他放轻动作在盛安平怀里转过身。
盛安平的眼睛紧紧闭上,呼吸也均匀地吞吐,看起来没要醒的意思。
本来是想抱抱他就走的人,终也是抵不住被窝的温暖,抱着魏桥睡下,且睡得比魏桥还要久。
因为本是来抱人,没想过睡觉,盛安平上床时只脱下外边的外套,睡在被窝里还穿着毛衣,先醒的魏桥伸手摸摸他脖颈下的毛衣。
也是不嫌不舒服。
从妈妈好朋友这租来的房子自带家具,只要拎包入住就行。房间基本设施齐全,有两间卧房,这点盛安平还有些不满意。盛安平没有说出来,但了解他的魏桥一眼就看出来。
妈妈的朋友介绍房子时还说:“正好,你们两人一人一间,你看,这房间多宽敞,采光也好……”
阿姨在前边介绍房子,魏桥在后边掐盛安平,用眼神提醒他。
就算有两间房,盛安平还是跑到他床上睡,幸好两个房间都是双人床,不挤。
睡了也不知道多久,但从脑袋中微微的晕痛感来看,是睡得有些久了。被盛安平抱着睡,手机放在床头柜,想拿还有点困难。
魏桥边吐槽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转过来看他,边轻轻地转回去拿手机看时间。
害怕把盛安平吵醒,魏桥所有动作都是一轻再轻,好不容易在盛安平怀中转过身,伸出的手才刚够到手机,环在腰上的手动了,身后的被子和空气也被带动,一只手抓住他拿手机的手。
任那只手在自己手臂上抚摸,魏桥打开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身后的人已经醒了,魏桥不再放轻动作,他直接转身,一转身,被窝里这只大狗就改变姿势,双手抱住他,脑袋还是靠在他的肩膀。
明显地,在离开家后,盛安平变得更黏人了。
“几点了?”肩头盛安平的声音闷闷传来。
“三点了,起来了。”魏桥想从盛安平怀中挣扎起身,却发现盛安平不像平常起来那般精神。
根据在他家睡的那几次,魏桥发现盛安平一醒来就精气神备好,备能调侃。今天倒是有些不对劲儿,魏桥抬手摸摸他的额头:“你不会感冒了吧?”
盛安平摇摇头:“可能是睡得有点多了。”
本来不想睡的,结果一睡睡这么久,并不舒服。
“那今天就不出去逛了。”魏桥收回手,准备起身,被子都还没掀开,先被盛安平这个睡得太多变得黏黏乎乎的人再次抱住。
真的像只小狗,魏桥只能答应他:“好好好,去去去。”
正好他也有想带盛安平去的地方。
“都下午了,你饿不饿?等下出门顺便去买点东西回家,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魏桥这么说着,盛安平终于放开他,魏桥这才得以起床。
起床拿过房间椅子上的衣服穿上,边穿衣服还边问盛安平想吃什么。
“新婚快乐。”床上的盛安平突然说。
问他想吃什么的魏桥穿衣服的动作都一顿,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魏桥以为自己听错了,盛安平再重复一遍。
“新婚快乐啊~”
魏桥看着他一会:“你是真的睡傻了吧?”
盛安平笑笑不说话,魏桥穿好衣服走出门去,留下盛安平一人。
“新婚快乐。”床上的盛安平轻轻重复这句话,嘴角带起淡淡的笑容。
记得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他老爸老妈还没有变成现在这样,两人在结婚纪念日还带着他一起看婚礼纪录片。看完后盛安平没记着什么,只记得里边出现得特别多的一句话。
“新婚快乐。”视频中每个人说这话时都是笑着的。
抱着怀中的魏桥醒来,坐在床上看着起床的魏桥穿衣服,听到他问自己想吃什么,真的有种这就是自己家,魏桥就是自己的合法伴侣的感觉。
他们在一个普通的早晨清醒,然后平凡又简单地交流着家庭琐事。
盛安平喜欢这份简单,但拿出手机一看。
不是他所喜欢的普通清晨,而是他们私奔的第一个下午。
下床穿好外套,魏桥已经整理好头发,拿好东西等他。
“我还以为你不想去了呢。”魏桥看着他说。
“我这不出来了嘛。”
搭上出租车,车上司机说着盛安平听不懂的方言,魏桥用方言和司机说了地址,盛安平同样也听不懂,但盛安平也不问魏桥要带他去哪,而是学着魏桥刚刚说话的口音。
司机一看,知道他是个外地人,笑笑后开始和他说普通话。
“那地离这可远着呢。”司机说。
果然很远,过了一个多小时,出租车才停下。打开车门一下车,满眼的绿色很是养眼。
“你这是要带我上山啊?”盛安平环顾四周说。
不至于上山的程度,附近都是房屋,只不过植被比他们住的地方茂盛得多。魏桥没回他的话,一个人往前走去,盛安平赶快跟上。
往前走不过十多分钟,眼前就豁然开朗。魏桥脚步加快,像是在奔赴什么。
魏桥走向一座大桥,联通两岸的宽阔大桥。桥下水流并不平稳,桥两边的绿树似姑娘的头花。
跟着魏桥踏上大桥,盛安平一瞬间懂了魏桥上车时说的那个地点的后两个字,应该是大桥的意思。
桥上风大,路上只有轻微的凉风,桥上的风却能吹起他们的头发。
“你的名字里有桥,你带我来这座大桥,不会是你在这桥上出生的吧?”盛安平问。
他也只是猜测,没想到魏桥还真点点头:“对啊,我出生降临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里。”
妈妈说当时桥都还没走完,实在是忍不住了,在桥上就生了。桥上观赏的人都来帮她,说他是个大家都担心的宝宝。
妈妈带他回外婆家的时候还专门带他来这玩过,当时还笑着对他说:“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你就是个急小子,长大后脾气也急。”
魏桥走到桥边上,搭上桥边上石砌的围栏。大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妈妈当时还指着一个地方说:“你就是在这生下来的。”
“能记得这么清楚?生孩子不是应该很痛吗?”魏桥当时问。
妈妈笑着回答:“痛呀,不过也没痛到不记得在哪里生的你。生你的时候很快,感觉一下子就完了。”
说完后妈妈笑笑,同行的妈妈的朋友说:“桥桥当年确实快,滑溜一下就出来了,就我生我们家那小女儿的时候,死都出不来,哎哟,疼的我哟。”
两个女人走在前边聊起生孩子的事,魏桥跟在后头,他扭头看看桥下的绿树和水流。
“这么多年还是没变。”魏桥轻声说。
物是人非,妈妈是很怕疼的人,阿姨和他笑着说过妈妈小时候是那种她看不惯的娇娇女,摔一跤或者打架输了,都要哭,哭完后就回去告状。魏桥知道当年的娇娇女只是在当妈妈后变得不怕疼了而已。
幸好,他的出生没有给妈妈带来太多疼痛。
“挺好的,不是在医院出生,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医生或者护士,见到的是美丽的景色。闻到的不是医院的味道,而是大自然的味道。”
魏桥扭头看向说话的盛安平。
盛安平感觉到魏桥有些触景生情了,他对看过来的魏桥笑笑,指着桥外那一轮缓慢下降的落日:“我们等等它,一起看落日吧。”
那轮落日还未降落到天际线,魏桥想看一眼时间再决定,盛安平却拉住他的手:“别看了,待会不回家吃饭了,在外边吃。”
落日一点一点在桥上两人的注视下下落,天边的夕阳逐渐浓厚,犹如一个画家慢慢往白色的画布上用画刷涂抹着黄色颜料。
“你没带别的女生来过这吧?”盛安平转过头问等待落日的魏桥,黄昏给魏桥的侧脸也刷上温柔的颜色。
魏桥看向他,想回问他一句:“那你有没有带别的重要的人去过、又想带我去的地方?”
盛安平所指的目标是别的女生,魏桥喜欢他之前应该没喜欢过男生。听徐耀说魏桥以前只有女朋友,盛安平指的是大概的范围,而魏桥指的是一个个体。
他忘不了的,那天晚上在马路对面,人行道的那头,盛安平看到就跑的那个男人。
魏桥很想问,却没有问出口,因为盛安平紧接着说:“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是你第一个带过来的人。”
是的,过往和她们谈恋爱,魏桥总是主动的那一方,主动给予,主动靠近,可他从未想过带她们到这来。
在盛安平问他想去哪,在盛安平让他带他出去逛逛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地点就是这。
想带他到这里来看看,看看他出生时看到的风景,带他看看他曾阅览过的景色。
桥上风很大,日头越落,空气越冷,等到那一轮发亮的橙红落至那根昏黄的横线,盛安平笑着靠近,魏桥没有后退,没有远离。
魏桥转过头,迎接盛安平靠近的吻。
迎接盛安平带着温柔暮色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