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
佣人推着齐悦出去晒太阳,今天的太阳老好了,医生说多晒晒对身体有好处。
齐悦坐在轮椅里,半身瘫痪,人也变得傻乎乎的,不化妆的她眼圈发黑、鼻子朝天、颧骨高高凸起,要多丑就有多丑。
她的这条命是捡回来了,但是下半辈子也算是毁了。
在医院急救了整整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大脑却因为失血过多而伤了一部分神经细胞,使得整个人醒来后反应极慢,痴痴傻傻的。
自打她变傻,她的老爸就不再喜欢她了。她爸无情地把她丢在了大别墅后面的小房子里,派了两个佣人照顾她,任她自生自灭。
而她的那些哥哥姐姐,也在她变傻之后不约而同地回家了。
佣人把她推到阳台上后就不管她了,齐家最势力,从上到下都是如此,连佣人也看得出来如今谁得宠,谁失势。
她也不全傻,对她以前做过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偶尔想着想着就会忍不住哭,后悔莫及。
身后响起纷杂的脚步声,她的那些哥哥姐姐笑着围到她身边。
她吓得低下头:“别打我,别打我。”
从她被老爸放弃被赶来这的那刻起,她的哥哥姐姐就时不时地来欺负她折磨她一番,每次都是一顿拳打脚踢。她以为他们又是来打她的,才会这么害怕。
一旦害怕和紧张,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一股莫名的液体从轮椅上淌了下来,在地上汇成金黄色一滩,散发着难闻的尿骚味。
三少爷捏着鼻子,嘲笑起来:“看,我们的小公主尿裤子了!哈哈哈!”
两个姐姐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跟着弟弟一块笑话自己的四妹。
“多大的人了,还尿裤子,真不要脸!”
“我等会回去要告诉爸爸,看爸爸还喜不喜欢她,呵呵。”
“以前不是很横的吗,现在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
恶毒的话说了有半个小时,说够了发泄完了才走。齐悦全程低头哭泣,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他们的话,比他们的拳头更狠更绝,刀子似的一刀刀地割在她心上,毫无还击之力,甚至还生出了轻生的念头。
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她忽然抬起头来,胡乱地擦擦脸上的鼻涕眼泪,盯着阳台的栏杆看了许久。
她慢慢地从轮椅上站起来,双手伸向栏杆,但距离估计不足,栏杆没抓住,自己却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摔了个头破血流。
负责照顾她的佣人洗完衣服回来,看见她倒在地上了,赶紧过来扶她坐回到轮椅上。
“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佣人唠叨了起来,一眼瞥见轮椅底下的那滩小便,气得破口大骂。
“又尿裤子?你是不是想累死我!”佣人想起自己在前面大别墅里吃香喝辣的姐妹,对比自己在这比坐牢还煎熬的日子,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掌一巴掌打去。
齐悦缩紧脖子,闭上眼睛,哭着等待这顿毒打。
她没少被佣人折磨,从一开始的辱骂推搡、掐皮掐肉,到现在的动手扇耳光,变本加厉。
可等了很久也没巴掌落下来,她睁开双眼,抬起头一看,愣住了。
佣人的手挂在了半空中,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用力扯了扯,疼得不行,好像要断掉了。
鱼蓉站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热闹,嘴里数着数。
“数到一千,我就放了你。”她对佣人说。
佣人急得眼泪直流:“求求你放了我。”
鱼蓉不理她,自顾数数:“一,二,三……”
数到一百的时候她又倒回去从五十开始了。
佣人急忙纠正她:“一百以后应该是一百零一。”
鱼蓉翻个白眼,心想要你说啊,然后又从“1”开始数了。
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数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佣人脸色发白,冷汗直冒,体力不支,才罢休。
鱼蓉打个响指,立马解除佣人手上的法术,佣人是怕了这个小魔女了,赶紧躲得远远的。
“站住!”
佣人一个激灵,站住了,回头:“你……你还有什么事?”
“她尿裤子了,给她拿新裤子来换。”鱼蓉以命令的口气对佣人说。
“是,是。”佣人领了命令,跑得比猪还快。
齐悦冷冷看着鱼蓉:“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非也。”鱼蓉笑着坐到了栏杆上,“很想从这个地方跳下去?”
齐悦见她轻而易举地坐到了栏杆上,而她却怎么都够不到,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想死很容易,活着才难。你生前作恶多端,就算死了也投不了好胎,顶多是猪狗畜生之类的吧。”
齐悦没说话,隐忍着。
“呵呵,想骂就骂,忍着干嘛?”鱼蓉说,“其实这个下场已经对你很宽容了。好好活着,多做善事,多积阴德呢,死了以后还能投个好胎,不然就真的没戏了。”
齐悦还是没说话,鱼蓉又说:“不想跟你扯了。我来是想跟你确认一件事,你是怎么找到针灸减肥养生馆的,是谁介绍你去的?”
“呵,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齐悦心如死灰。
“当然有用。”鱼蓉说,“难道你就不想找出这背后的指使者报仇雪恨吗?你就不想振作起来去追求你喜欢的人吗?你就这么放弃萧正庭了?”
齐悦突然抬头,眼睛里光芒四射。
鱼蓉笑笑,接着说:“其实要不是萧正庭,你早两年就已经死了。”
“什……什么?”齐悦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知道为什么赵静死后没有来找你报仇吗?她不是不想来报仇,而是不敢来,因为你的床头挂满了驱鬼的铜钱。那些铜钱我曾经在萧正庭的书房里见到过。他关心你才送给你铜钱辟邪,让你躲过一劫。”鱼蓉淡淡地说着这些事,面无表情的。当然说这些有她的目的,并非一时兴起。
听了鱼蓉的这些话,心如死灰的齐悦又重新燃起了生存的斗志。
“那些铜钱是庭哥送给我的……”齐悦喃喃着。
“那就振作起来,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OK?”
“好,你问。”
“就是刚才那个问题,你是怎么找到那家针灸养生馆的,还是说有人给你介绍的,是谁?”
齐悦绞尽脑汁地回想起来,边想边说:“好像没人介绍给我,是……噢,我想起来了,是这么一回事。我那时候很胖,有一天放学回家,看到我三哥约了几个狐朋狗友在家里搞派对,音乐开得很响,耳朵都要聋了,我气不过就过去把音响拔了。我三哥就来找我麻烦,我根本不怕他,撸起袖子应战。呵,我三哥那人,其实就是个怂包,欺软怕硬,看我动真格了就变成了缩头乌龟。不过我没有因为赢了我三哥而感到高兴,因为他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凑在一块窃窃私语,时不时地看看我,好像在说我的坏话。我很气,质问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一个很苗条很漂亮的女生站了起来,鬼知道她和我三哥是什么关系。她打量我,说我太胖了,怎么不减肥。这话正好戳中我的软肋,我很不高兴,要和她干架。她就对我说,她有个法子能让我立刻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