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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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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在书中骑骑鹿,游千里,在竹林中斗朱厌,又在拜斗山上与脉望论道,可是历经了海桑田,但在现世中,也只是过去了两个多时辰他带着《芝田记》离开石明阁时,正到了午末,阁外仍下着雪,主道上的青砖却仍光可鉴人正有宫人持着扫过去,那扫是九节草扎成,黄蒸过,加持了灵应法,轻轻一拨弄,掀起一阵微风,刚积下薄薄一层的雪花,便长腿似的跑开了的乐声也在此时停了,看过书神晓的兰台侍郎,身上还带着些灵书殿里的香火气,带着两名校书郎,穿廊走来李刚透了口气,与李西昆说过几句话,兰台侍郎宋便远远唤道:“李游!

    “李游,书神有,那石明阁里的妖虫已经除掉了?”宋来到石明阁外,一直往阁内瞧“自然”李让开一步,“宋侍郎进去看看吧”

    宋看过书神的晓,又见到京游使的当面肯定,终于松了口气,那妖虫总算是不能再为祸了紧接着,又有另一层忧心浮起,斩妖除魔不是读书写字那样的细致活,这妖中被除掉了,恐怕阁中典籍也过不了好他匆匆说了几句道谢的话,便带着几名校书郎,大步走进石明阁在书架间走动一番,却见各部典籍都基本完好,宋心弦稍松,把人带回阁西那片堆满公事文书的桌案间,对李道:“多亏李指南顿了一下,压低声音,“李游可查清楚了,这来的?

    宋之所以关心石明阁生出虫,无非是担川芝田道人的执念之所以能成气候,化作脉望,却道:“宋侍郎放心,这妖虫来历奇特,是县灯油,于是得了些法力,不怕这阁里布置的灵应管理疏漏,实非人力所能阻止”

    京游使这么一说,宋总算是彻底放下,才不至于酿成大祸待此间事了,我一定上疏“多谢”李笑了笑,“不过这妖虫虽已,宋侍郎,请叫人给我拿些笔墨来宋听到还有事没了结,眉头微皱,唤身边白李坐下,在案间提笔墨,说道:“这阁中典籍缺失的大都是神仙二字,但有些书上,却缺了些其它的字,我写到这儿,宋侍郎遣人将那些书择出来,其他的书也就容易修补了片刻后,李便在纸上写满文字除了那朱厌二字,其它的,几乎都是他跟脉望在书中喝酒吃菜所耗去的字句李将那些字句一一写出来,注明出处这时候已到未时,是往日吃饭的时候就算是修行者,除非把神通修到了无中生有的地步,不然,也要吃饭所辟谷,也只是为了清心静气而吃的少些,或是在灾年里不得以时,用来年景的法子,辟过头了,也会如那位芝田道人一样,把命给辟没了李写着杏蒸羊,桃花鱼等字句,又想到方才在书里的大快朵跟书虫煮字疗饥,满足了口欲,腹欲却被勾得愈发强烈,待写完所有词句,李搁下笔,没忍住看向窗外,透过小雪,着不远处的灵书殿,打起了供品的主意边上的众人越看越心惊,这虫祸闲扰了兰台众官数日,这位京游使一来,就瞧出了端,还赶在书神的前头除掉了妖虫这也就罢了,除了“神仙”

    二字,其他缺失的字词句,他又是怎么能一一写出来,甚至注明出处的?除非短短两个时辰内,他阅尽了阁中藏书,这又怎么可能?

    “都在这了”李吹了吹未干的墨,对宋道:“宋侍郎,灵书殿那边的事如何了?”

    宋仍直直望着案上的字句,“已经停了,怎么了?”

    李迟疑了一下,一笑,“那的供品…”

    在宋心里,李虽年纪轻轻,却已成了一位神秘莫测的高人他听京游使提到的供品,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那妖虫的来历那妖虫偷吃了供奉书神的灯油,草非京游使怀疑灵书殿里出了问题?宋哪想得到这位京游使竟是想吃供品,连忙解释:“李游,灵书殿中的事过后,用过的供品,都按《金章玉律》里的科仪处理了“这样么…”

    宋想岔了,李也不好意思直接明说,掏出在怀里的《芝田记》,“这本妖书与那妖虫有关,我要带走,免得兰台再生虫”

    书神已知会过妖书的事,宋一眼扫过那书名,这虽是古籍,却不算十分珍贵,点头说了声好李又说:“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

    “李游在此稍候”

    宋唤来李西昆,说了几句话,李西昆离去,片刻后返回,拿来一鸡翅木雕的书符,长五寸,宽两指,阳刻了“研竹”二字兰台乃天子藏书之地,寻常人不能入,但当今圣人好贤才,命兰台太史制成八品书符,给两教道、朱紫公、布衣人,准许天下有才之士入兰台读书宋拿过书符,说道:“李游想进兰台阅书的事,西昆已跟我说了有这研竹符,只要不事涉机密,兰台六阁的书籍券,李游尽可阅览…”

    “多谢”李一笑,接过书符兰台一行,本就是为了这一张书符,那一本藏纳了鱼的妖书,却是意外的收获本把书符收入囊中,又把妖书进袖子里,便离开了石明阁,被宋亲自送上马待车夫一扬鞭,黑马踏雪而行车里边,李拿出《芝田记》,那谢芝田三字又从书页间游了出来这便是脉望的真身李笑了笑,心想,家里虽然没什么肉类,米面却还充足若铺纸磨墨,费些心思写几个漂亮字儿,请这书虫煮字疗饥,没准也能把米面吃出成珍……

    马车轧着雪,驶离重重朱楼,车衡上铃的清脆鸣响在风中飘出很远御道旁,青年道士穿着灰色,腰左侧挂红皮芦,右边悬剑,显然是个惯使左手剑的他被铃声吸引,扭头看见马车穿过皇城东门,又收回目光,被一名金卫领着,绕过少府监待到了太庙对面的兰台外,他便对那金卫手致谢:“多谢这位兵家带路,贫道无以为谢,自当诵经一遍,望兵家能够清平心,吉祥如意,吉祥如意”

    道士是身怀神通之人,凭着一份度,能出入皇城而那金卫不过是个伍长,对这道士的态度既欣喜,又,连连说了几句多谢道长,告辞离去只不过,离去前,金卫还是没忍住朝道士脚下多看了几眼只见道士踏着一双头乌皮,脚下青砖映雪,干净异常,压根就没有道士的影,金卫听说,有人把神通修到高深的境地,精气丝毫不外泄,称之为“正立无影”,想不到这位道长看起来年纪轻轻,竟有这般道行青年道士满脸微笑,目送金卫离去,便袖中掏出一本册子,册上写了《功过格》三字,他念叨着“赞一人善,记一功”,手一翻,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只细细的狼毫笔,笔上的墨冻住了,他哈了两口气,用舌尖化了黑,把这话记到册上待记下这份功德,道士心满意足,冒雪走向兰台,请书通长官书去而复返,将道士引入兰台,道士走在道中,目不斜视,经过灵书殿时,眼角一动,喊了声且慢,走到殿东侧,捡起一颗吃了两瓣被丢弃的橘子,抛进咸沟中,又掏出《功过格》,写下“护得神坛无,记一功”

    这奇特的举止引得旁边的书纷纷侧目,道士却不以为意,收起功过格,便随着引路的书,在明阁里见到了兰台侍郎寒几句,道明了身份,道士便明了来意“近日听闻兰台生出了虫,贫道以为可能是妖魔作乱,不知宋侍郎可否让我入阁查探一番?”说话时,手里仍握着那本功过格宋刚安排了修补石明阁典籍的一应事务,脸色有些疲,本以为这道士过来,是想求一道书符的,闻言了一下,“道长来得不巧,阁中的确出了些事故,此时却已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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