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在说出话来,因为我的嘴被堵住了。
罗本翻身将我压住,舌尖试探般的轻触。凛风吹乱了床上的轻纱,四处朦朦胧胧。堕落的天使在歌唱,像狼一般贪恋温暖。姿势许久未变,呼吸互相缠绕。
我能理解罗本的不安,但他说服我的方式如此简单粗暴,我甚至忘记要推开。等我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太迟。我砸碎一件瓷器,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走到另一头。嘴角还才留着清醒的酒气,额头隐隐做痛。没什么的,罗本还是个孩子,但确实任性。
“哥哥?”罗本故作迷惑,“马车什么时候会来?”
“六点半。”我面沉如铁的说,“我改主意了,你伤养好之前,我不会踏入阿芒叔叔宅邸一步。”
“亲爱的哥哥,那只是个玩笑。”罗本眼眸扑闪,努力抑制自己的不安,“我只是不想再听你说那些让人生气的话了而已。像小时候那样,你不会在意的,对吧?”
“谁教你的。”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真不了解寄宿学校,哥哥。”罗本一愣,自嘲的说,“我们睡前还能谈些什么?”
窗外传来马蹄踏地声,我忍不住有点紧张,我们两个人都默默无语。谁也不敢看谁。不过,我为他的焦急而感到难过,更甚于因自己的焦虑而感到痛苦。
“你是兰斯特,罗本,要记得家族荣誉。”我看着那个挂着军章的小马车说,“该走了,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不会像现在这么莽撞。”
“啊,”罗本说,“来得真快。”
“叔叔向来准时。”
“所以才那么讨厌。”罗本低声咒骂,抬起头对我说,“你会想我吗?”
我走近窗户,眼睛不望他,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我是一个多么注重习惯的人,你是知道的。刚刚把我与我爱的人分开的头几天,我很难过。可是我慢慢会习惯,虽然我还和从前一样爱他们,但是我的生活变得平静了,温和了。将我与他们分开几个月,几年,也许我受得了……”
“也好。”罗本打断我的话,笑了笑说,“我明白了,哥哥。”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那天晚上,家里来了好多位客人。所有的仆人忙忙碌碌,我们乘乱从后面出去,居然没人在意。
唯一惊险的地方在我独自一人返回时,那时我正因办好一件事而稍感放松,正在思量着如何善后。花园被打理得不错,有个地方的树还覆盖着绿叶,一棵矮壮粗实的小树,顶枝虽截却坚强不屈,迎风摇曳着一头叶子。
薄暮来临,阳光象一盏灯从远处向树丛投上一个人造的温暖的反光,使树巅的叶子又发出强光,另一株在冬季开花的红山楂打清早起就舒展怒放。
“夏尔!”妈妈喊道,“天啊,你都是大孩子了,快下来!别让客人等候。”
我吓了一跳,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科林叔叔呢?”我问,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些夜晚。
妈妈愣了一下,没有回答。我难过的想起,自从科林叔叔决定将自己的妻子推向社交圈,就再也没有来做客了。
“那我不想去。”我说,“心情不好。”
“好吧,那出去逛逛,不要让他们看到你在家。”妈妈无奈的说。
“是。”我沿着树枝从树上走出院子,顺势一跳,完全没有顾忌身后妈妈的惊叫。我想做一些疯狂的事,但又不能太出格。
等站在马路边上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但如果被看到我因为逃避来客而逃出家门,恐怕我会被列上交际届黑名单。
我随着习惯走上大路,在凯旋门周围转悠,居然遇到了多日不见的萨拉。她正与一群朋友玩抓间谍游戏,似乎缺一个人手。他们商量了一会儿,只见萨拉走过来问:“您愿意凑个数吗?我们玩游戏,您跟我在一边怎么样?”
“好。”我点点头,其实并不喜欢这个游戏。当我第一次玩时,显得笨手笨脚,居然走到了另一边去。就要走到一个金发姑娘跟前的时候,她对我说:“不,不,我们都知道,您是和萨拉在一边的,再说,她都已经在跟您打招呼了。”
“我似乎没弄清楚规则。”我迷惑的说。
“那你只要看着萨拉就行了,跟着她,一直跟着。”女孩对我有几分怜悯,“我是希贝这游戏很简单,您很快就明白了。”
不等我思考,萨拉已经飞快地朝我这个方向奔来。她戴了一顶裘皮的无边软帽,满面红光,由于天寒、来迟和急于要玩而兴致勃勃。在跑到我身边以前,她在冰上滑了一下,为了保持平衡,把双臂向左右平伸。微笑着向前奔来,仿佛是要把我抱进怀中。
“小心!”另一个男孩一把捉住她,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故意摆出一副溜冰运动员的架势,她就那么喜欢显摆。”希贝鼓着气小声说。
“确实姿势优美。”我淡淡的反驳道。希贝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冷笑着跑开了。
三局后,我刚觉得这游戏还有点趣味,那位家庭教师就来找萨拉回家。远远看见她走过来,萨拉就神色有点黯然的说:“真讨厌,我明天来不了,你们自己玩吧。”
然后她忽然就跑开了,那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就像女王对待仆从。而其他人并不介意她的失礼,似乎对这一举动已经习以为常。我开始对她感到好奇,或者说,对她的家庭教育更加好奇。科林叔叔会怎么教育自己的女儿,他这些年又在干什么?
我希望再次见面时,他能看到我和萨拉友好相处的样子,我想这会让他感到愉快。但就现在而言,我的小心机想要实现是有绝对困难的。
希贝跑过来对我说,“萨拉一定是没有做完作业,要不然不会这么慌慌张张。”
“她经常来吗?”我问
“当然,看那些男孩,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才每次都来。”希贝不无嫉妒的说,她漂亮的相貌因此受到了损害。“她长得并不漂亮,看那些雀斑。那些人都喜欢她什么呢?真是让人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