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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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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还不到邮递员来的时候,母亲就将一封信放在我床上。信封上有萨拉的签名,字母都用大写,拉得很长,形成长方形占据信纸的整个上部,但一个字母也认不出来。我不相信我的眼睛,就我所知,萨拉绝不是那么具有同情心的人。但也未感到欣喜,她的态度已经对我不那么重要了。

    “打开看看吧。”妈妈温柔的说,然后带着仆从一起出去。

    撕开信封后,我见到的却是他第一封信所用的信纸,上面有一个失去光泽的银色印章,戴头盔的骑士及下方的警句。是他的笔迹!霎时间,我周围的一切失去真实性。

    信纸掉在床上,我满心犹豫,都没勇气仔细看。龙飞凤舞的花体字,我只在科林那里见过。显然,不是萨拉写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用这么隐秘的方式寄给我。但上一份已经给我留下阴影,我对他的消息即期待又害怕。

    最终,我禁不住诱惑,读起那封信。那几乎不算是信,只是一张便条。里面说:

    “亲爱的朋友:

    听说你曾得了重病,并且不再来小公园了。我也不去那里,因为那里有许多病人。我的朋友们每星期一来我家喝茶。欢迎你病好以后来,我们可以在家里继续有趣的谈话。再见,但愿你的父母能允许我们的交往。

    谨致问候。萨拉。”

    满篇是字的信纸不能马上被思想吸收,当我读完信以后,每隔五分钟就得再读一遍,以确定邀请是真实的。

    三天以后,我便不再气喘,不再咳嗽,呼吸也通畅了。

    “啊哈,你可以干任何事了小伙子。”韦伊医生得意说,“我早看出主要病因是中毒。那些刚毕业的傻瓜,只会背药方。”

    “您确实是天才!”萝拉姑妈顺势大力的鼓励他,前几日的对他医术的怀疑只字不提。

    “最好去海边,练习潜水,会让他的呼吸系统好转的。”医生心情好,便在我的卧室里多说了几句,“还有新鲜的空气,漂亮的姑娘,都是医他的良药。”

    “姑娘?”赛琳姑妈挑挑眉,“你的药方可真是让人映像深刻。”

    韦伊医生深藏不露的笑笑,对姑妈话中的嘲讽毫无感觉。看完病以后,他没有走,被父母挽留下来吃饭。

    这时仆人通报说有客来访,请人进来后,原来是洛克曾来看我。他走进我的卧室与我聊天。

    “昨晚我曾和一位女士共餐。”他神秘的说,“我和那位夫人交往甚密。”

    “哪位?”我对他的话摸不着头脑。

    “真没意思,你就不能猜猜看吗?”洛克不满的说,又买了会关子,便忍不住告诉我,“是科林夫人,她很喜欢你。”

    “你一定弄错了,我并未结识科林夫人,从未和她说过话。”我澄清道。

    “随便怎么样,反正明天很多人都去他们家,萨拉的茶话会。我通知到了,你愿意去不去都是你的事。”

    我没有直接作出承诺,但当然我会去。能下床的第一刻,我就做好了规划。或者说正因为我做好规划,才在那天准备好转。然而我没有勇气告诉洛克,我明白他是故意看笑话的。

    于是在风和日丽的季节,我结识了那套房子。从外面看,窗户明亮、冷淡,将我与室内珍宝隔开。萨拉整个下午呆在她的房间里,有人开窗透气时,她就俯在窗口观看客人们到来。

    周围下车的人往往仰起头向我招招手,把我误认成了其他人。虽然骑着马会引起误会,但这么多人都看错还真是让我意外。我没有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虽然这里离我的家不过五个街道,这些人在我眼中似乎生活在神秘的王国之中。我按响门铃,并祈祷科林夫人最好碰巧不在家。

    仆人来开门请我进去,科林夫人所用的香水的气味一直弥漫在楼梯上,我一闻到就非常难受。走进那阴暗的候见厅,在那里时时可能与主人相遇。与往日在凡尔赛尔宫觐见国王相比,这种等待更为可怕。我急切的转悠着,甚至撞上了一个像圣经中的烛台一般的、有七个分枝的巨大衣帽架。

    接着那对孪生兄弟便糊里糊涂地向坐在木箱上的我致敬,他们经过时微笑着和我握手,并且说:“您近来可好?萨拉知道您来了吗?”

    “我刚来不久。”我尴尬地说,“还没见过任何人,能直接上楼吗?”

    “当然,请来喝茶的人上课时间各不相同,这些人刚到,那些人就告辞。”

    “所以人人都在乱跑,本来我们可以带你上去,但现在我们不得不走了,你自己玩吧。”孪生兄弟中的哥哥与我握握手说。

    “你才没关系,你一直喜欢一个人呆着吧。”孪生弟弟向我眨眼,欣然地掀掀帽子,然后飞快的跟上哥哥的步伐。

    我走到楼梯上,听见小客厅里传出的隐约的话语声,楼梯全部是木制的,在当时仿威廉二世风格的某些房屋里很常见。楼梯口有一个牌子写着:“下楼时禁止乘电梯。”

    我一级一级地爬上楼梯,来到散发着香水气味的地区。我看见巧克力蛋糕,以及它四周那一圈盛小点心的盘子及带图案的灰色缎纹小餐巾。

    “那是萨拉最爱的蛋糕。”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她自己的配方,从未告诉过别人。

    “恕我不能认同,先生。”我攥紧帽子边沿,转身去看他,“您不能把膳食主管的功劳归在你女儿头上。”

    “为什么不?你亲爱的母亲,就将你祖辈的荣光归在你的身上。”科林侧身坐在斜靠餐桌的一张椅子上,对蛋糕的兴趣大于我。

    “我以为,既然您送给了我邀请函,就意味着我们和解了。”我闷闷不乐的说。

    “不是我给你的。”科林仔细的看着手里的蛋糕,却并不吃。

    “是您!我们都清楚这点。”我激动的说,“我本不指望的,但您给了我希望。难道那是上帝创造的奇迹?”

    “奇迹也可能是母亲制造的。”科林终于看向我,他的目光深不见底。他说,“大多数时候都是。”

    《玻璃城堡(伪西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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