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说话！”顾亦珏冲上去就要踹人，被沈君珏拦住。面对这个郑管家，沈君珏出奇得有耐心，“你们是南朝人，还是我北虞的人，亦或是前朝？”这个郑管家已是中年人，绝对不可能是北虞时代出生的人，但是沈无很年轻，她就怕遗漏了什么。郑管家哼一声，伸长了脖子，哪怕被抓还是一脸得意，“你以后会知道的，等你下地狱之后，看看阎王会不会告诉你哈哈哈哈啊——”顾亦珏一脚踩上他的伤口，冷眼睨着他，“老实交代别耍花招，不然就送你去地下见主子！”他们没抓到沈无，这么说只是吓唬他。郑管家强撑着睁开眼，咬着压根啐一口，“就凭你们也想抓到主子，一群道貌岸然的东西，自以为有多么高贵，不过也是偷东西的小偷啊——”顾亦珏脚下用力，把郑管家的话逼回去。他说的这些话，太难听了。明晃晃地指责北虞偷了北朝皇帝的帝位。沈君珏眯了眯眸子，莫非这人是前朝叛臣？“我记得，前朝有一户姓郑的大户人家，也是名门望族……”沈君珏忽地止住嘴，她似乎想起什么。静下心来细心，被郑管家的嚷嚷打断。“呵，北朝早已灭国，我不知道什么郑家，但我若出身沈家，定不会放过你们！”沈君珏蹙眉，“我们有仇吗？”她真的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精力杀她，不仅暴露了他们在江州的苦心经营，还把自己性命也搭上了。若非深仇大恨，没人会做到这地步。郑管家失心疯一般笑起来，笑声震天，不停不歇。沈君珏看着他头疼，看样子，郑管家没法再说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带下去仔细看着。”她挥挥手，有些累了。心累。北卫拖着郑管家下去，才走下亭子，北卫慌慌张张扣住他的下巴，“快拦住他，他服毒了！”沈君珏和顾亦珏急匆匆走出亭子，郑管家被抓着手臂，嘴角流血，翻着白眼脑袋歪在一边。顾亦珏上去探他的脉搏，摇头。沈君珏深深沉下一口气，脸色比夜色还要难看。“拖下去吧……”郑管家死了，沈无没抓到，线索断得差不多，余下的只能从北卫搜出来的账册里找了。“你说这些账册都端端正正地摆在沈无房间的桌上？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沈君珏问卢照海。卢照海颔首，又回忆一遍当时的情形，“我们拿到那个小公子给我们的地图，照着地图一间间屋子搜过去，搜出同党数十人，还找到了这些账册，但没找到一个黑衣人，沈无也不见踪影。”沈君珏沉默不语，偏头看向顾亦珏，“玄玉，你觉得呢？”顾亦珏也是眉头紧锁，“我总觉得，沈无是故意让我们看到这些账册，在里面的桩桩件件都跟江州府有关，但是他们兵器厂的记录和同南朝往来的记录都没有，我看先同吴子推和崔彬对一对账册的真假，再做打算。”现在最着急的是那批兵器的流向，无水山庄里一点痕迹都没有。她就担心劣质的一批流入北虞，而精制的流向南朝。卢照海走上前来，“殿下，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属下和郭将军在。”沈君珏不是很安心，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完，“小娄呢？还在无水山庄？”卢照海颔首，“他说想带着我们搜庄子清理门户，暂且先不进城，我想着沈无还没找到，就让他留下了，有北卫在，殿下放心吧。”沈君珏吸了口气，“好吧，我先回客栈，这里交给你们，那个崔彬也麻烦你们好好照看。”这个崔彬说来也好笑，没被郑管家的暗镖打死，捡回一条命，就是自己把自己吓晕了。大夫说了，镖上涂的麻药而已，顶多动弹不得。沈君珏在北卫的护送下回到客栈，才发现客栈被清场了。明月跑出来，冲着沈君珏行礼，“明月给公主殿下请安，恭喜殿下平安归来。”殿下不用再辛苦伪装查案了，她开心。沈君珏抬眸扫一眼客栈的牌匾，是“江州客来”没错，“这里原先住的客人呢？”这才多久的功夫，怎么就把人赶走了。明月笑着搀住沈君珏的胳膊，“殿下别担心，那些客人都安顿好了，现在殿下恢复身份，自然和那些平民不同，怎可再与他们同住一屋。”洗漱收拾皆已安排好，他们几人不用再挤在两间屋子内，沈缘和顾亦珏另安排了房屋。现在整间客栈都是北卫和郭帆的人。回到屋子，沈君珏叫明月取来笔墨，她要连夜上奏朝廷，派南卫下来调查江州案。沈君珏足足写了一个时辰，才写清楚整个事件的完整经过，以及她给出的经验。她叫来北卫的人，把奏本递给他，“送回京城，直接交到皇后手中，任何人不得插手。”北卫下去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再过不久，天都快亮了。明月赶紧劝说沈君珏休息，“殿下时候不早了，早些洗漱睡下吧，你忙了那么多天，现在又这么晚，快点去休息吧。”沈君珏摇头，“我睡不着。”疑惑未解，她无心安枕。“那……我把顾少将军叫来陪你？”沈君珏瞪她一眼，“别皮。”这么晚了，顾亦珏也要休息的呀，大半夜的让人看到顾亦珏进她的房间不出来，不好。沈君珏摆摆手，“罢了，先沐浴更衣吧，早该把这身衣服换下来了。”这身衣服弄得脏兮兮的，着实有些不堪入目。明月笑着捧来一堆衣服，“卢统领专门从京城带了殿下的衣服过来，公主金印也带来了，殿下明日想做什么，放手做便是。”沈君珏琢磨着，这里面也有皇后的意思。这枚公主金印，意义太明显。暂且休息片刻，清晨，沈君珏还是早早起身，吃了早餐过后，带着顾亦珏等人再去刺史府。天亮了，有些事该提上明面来说。“恭迎玉柔公主殿下！”出了客栈大门，震天的声音传来。沈君珏太阳穴突突两下，卢照海忙着赶路，居然还来得及带上公主仪仗。不愧是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