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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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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

    紫罗兰印花的雅緻床罩上,坐着蓝色毛衣的彼得。

    彼得像是一处宁静深海,没有波动,没有鱼跃,没有月影星光折射。

    芬妮走到彼得面前的黑色滚轮沙發椅上坐下,她想先在彼得的额上轻轻一吻,就像每次约在这裡见面时一样。

    但她没有这麽做。

    她让身子深陷一缕黑色中。

    彼得望着紧闭双唇的她,左手支撑右肘,右手指背抵着嘴唇。

    他的凝望没有敌意、猜疑或内疚,甚至没有慾望,这点令她颇不理解。

    她明白,眼前是一个叫彼得的人,彼得是暱称,紫色汽车旅馆房间像是网路聊天室,没有人看得清,在暱称背后的,究竟是什麽人。

    不管,已经有过多亲密。

    彼得该说声对不起,这是江教授交代的。

    他想着,如果现下他俩是在校园裡的松林散步,会说些什麽?课业、同学、所上斗争、黑人女性文学、校园餐厅……

    来到这,话语成了笨拙而不真实的表象。他想抚摸她,很轻地抚摸她全身。

    卸下白色外套,她听见背包掉落地毯的声音。

    隔壁房间有人开门出去,也许是一场激情约会刚结束。她有点羡慕。

    抬头检视天花板四周、地毯角落、茶几床缘,光线昏弱裡,没有特别的灯讯。

    彼得站起身,走到飘散着紫色圆点的厚布窗帘前,双手插进蓝色牛仔裤口袋,他静静沉思。

    她继续耐心地检视房间细节,浴室入口、大理石门阻、碎花壁灯、鸢尾花挂画。唯一令她停止摆荡眼光的,是彼得脚上那双白色的球鞋。

    他像是站在一朵云上,一片深深海洋站在一朵發亮的白云上。

    回过头,他看着她交叠腿心的手,走上前,俯身,平静地捧起那双微微發冷的。

    他想亲吻,但他没有,他说:“芬妮,或许有些东西真的就只能留在这房间裡。”

    彼得眼中有着浓重的失落,他紧闭着唇,胸口有些起伏,眉心有团化不开的纠结。

    芬妮说:“看来,我才是那个该说对不起的人。”

    彼得说:“我们,难道就不能做一对正常的情侣?互相陪伴,照顾彼此开心。一起上课、吃饭、约会、读书、打游戏。我是认真的想跟妳在一起的。”

    芬妮垂下眼,没有说话。

    彼得鬆开手,坐回紫色的床上,回到之前的平和淡然,他的凝视裡没有不平。他是温柔的,他提醒自己。

    他回想与芬妮亲暱时的浪漫,每一次的gi情都是真心,他真心想要认识芬妮。但芬妮呢?

    她似乎完全没有进一步交往的意愿,对话总是止于礼貌问候,从未透露想要进一步了解他内心的感受。

    是什么阻止了她向前?是什麽佔据她的心思?对鸟灵的追寻,到底意味着什麽?

    那些网页上的文字让他看不清她,想起樟林裡偷拍芬妮的屈教授,彼得心中有了醋意。

    芬妮想要说些什麽,她停顿,彼得有些失望,低下头,闭上双眼。他也只好等待。

    于是,打直了腰,她说:“我把最私密的情慾都留在这个空间裡,没有带出去,我想你都看见了。”

    回想镜头下的芬妮,出神、惶恐,网页上的热情书写,充满异想,才华细腻。

    但这一切,没有一点,关于彼得!

    他勉强挤出了微笑,睁开眼,看着芬妮说:“看见了,我看见妳强烈而完整的孤独,像一棵生长在都市裡的阔叶树,用自己的速度,写下四季。和周围一切,都没有关係。”

    芬妮说:“对不起,我辜负你了。”

    彼得苦笑着说:“不至于。不过,还是很伤!”

    见她一直不肯再说话,彼得说:“□□以为我用什麽高科技發明偷拍了妳,並没有,我其实站在妳身后。那天在妳宿舍,我整整待了一天,妳完全没有發现,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没有一点空间给别人。之后,我流了两天泪。”

    “你……你来,怎不告诉我一声?”

    “问妳,妳听得见吗?”

    “都来了,怎不叫我?”

    “我有。真的。那幅黑布让我惭愧,我捨不得走,能闻到妳头髮的味道,感觉很好。”彼得将手放在胸口,那是他不得不维护的最后一道痴诚。

    “可以聊聊吗?”芬妮说。

    彼得想,妳终于有兴趣了?

    芬妮问:“有意识的凝视和背地裡偷窥,两者有什麽不同?”

    她知道,这样的问题是残忍的,但她不想在这时候假装抚慰彼得的心,那样对他不公平。

    她知道彼得承受得住。

    彼得感觉身旁微弱的光线正在消失,彷彿置身一处紫色的洞,洞口突然有道动人声音,声音没有说着关于洞裏的美好,只是透过这个洞,自顾着激荡回音。

    浅浅一笑,他答:“看着妳的时候是透过语言在思考,我猜想妳的心思,妳想要的回应,我斟酌我想说的和我该说的,总希望妳能开心地笑一笑。这种思考有时像在和对方演一齣戏,说的话到底表达了什麽,很难讲。有时只是迎合、取悦。

    妳没有注意到的偷窥是没有语言可以表达的感觉,我感觉当和妳合演一齣戏的不是我而是妳和妳自己的时候,妳变模煳了,而且很遥远。我当妳是一隻自由的鸟,追逐妳自己的逻辑,没有沟通的可能,只留下一些令我回味的动作和眼神。”

    “没有沟通的可能?听起来多像是被留在这房间裡的一切。”芬妮呢喃道。

    “完全失语的高chao是我们各自的高chao,无法互相体会,只能依靠对方尽情享受,这对我来说的确是没有沟通的可能,那时的我会因为孤独而寒冷、失落,儘管身体是兴奋的。这兴奋当然极度不可靠,因为我窥见自己说不出的感受,一些僵滞在身体某处没有形成感受的情绪。因为看不明白,于是不得不一直看!我,不得不拍妳,其实是不得不!我想好好思考自己说不出的感受,那些陈年往事……有些很痛。而看着妳,我总愿意期待美好。这是一种释怀。妳,是我的释怀。”彼得的眼睛还是充满着期待。

    “偷窥我补偿你的失语心境?”芬妮感到自己的冷酷,她甚至不清楚她问这些问题是在关心彼得?还是单纯好奇人在失语心境裏的反应和自我救赎?

    “理论上,好像是。”还好彼得很坚强,叹口气说:“有时候,我觉得镜头下令我看不明白的事,好像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看的动作,重要的是妳,一直偷窥妳,不管能不能沟通,偷窥其实说明着想要沟通的企图。我想那企图,才是我最想传达的!”

    “我把我们之间不能沟通的一切,都留在这房间裡了。”芬妮再次低低地。

    紫色房间一直默默将芬妮不想碰触的情感,从真实生活中隔离、裹藏。

    “我天真地以为妳会带出去些什麽,也试图在妳独处的身上發现我的影子,我想我是失败了,很彻底的!”

    “我承认我是会想你的,你是迷人的。”芬妮才说完这话便觉得后悔,因为她不确定她说的都是真的。

    彼得低下头,想挣开‘迷人的’这样狭隘而装饰性的标籤。

    为什麽不是一道泉涌般不能休止的描述?

    为什麽不是充满侵入性的提问以宣示佔有,而是如此静止的结句?

    为什麽她仍不上前来紧紧拥抱他,只愿一个人承受这些冷静?

    因为他们处在距离爱情遥远的地带啊!

    芬妮的忧鬱眼光、茫然困惑,都不意味着从他俩淋漓尽致的亲密接触中延伸出了爱情!

    爱情是飞掠的鸟,终究没有停在这株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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