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避开了沈长生的话,对他升起了防备,问道:“你什么时候入了魔?”
语气中除了防备,好像还多了点别的什么。
沈长生猜那大概是对魔修的厌恶和唯恐不及。
啧,他的魔修身份这般让人厌恶?他明明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很久了吧。”沈长生眯着眼回忆道。
“你忘了宗门的教导么?为什么要入魔?”秦钰质问。
沈长生这回将目光重新放回到沈长宁身上,道:“宗门的教导?伏魔除妖?可有些修士比魔修还让人害怕恶心。我选择成了魔修,只因那时候只有这个选择。”
他只说了这句话,沈长宁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哥哥不知道他的无奈,也真的打算不理他了。沈长生只剩下这个想法。
对面的白衣青年此时与他对峙的样子,像极了很多次在梦里见过的那样。只是稍微不同的是,青年这次没有拔剑。
他想,这次也许会同上一世不同,他会得到他。
天空的劫雷的声音越发响亮,随时都会劈下来,劫雷的威压越来越强,修为稍微低些的修士和魔修都有些不适。
沈长生能察觉到劫雷在向他逼近,他展了展袖袍,轻声道:“哥哥……”
见沈长宁还是不理会他,他又道:“哥哥,我要回魔界了,你不打算和我说什么吗?”
“……”
“哥哥,我还会来见你的。我们,来日方长啊。”沈长生似乎叹了一口气。
这次,沈长宁终于抬眼望向沈长生的方向,隔了一片巨浪,沈长宁只看到对面的少年在他抬头时眸子亮了一下。
而后,对面莫名起了雾。雾散尽时,魔修们都没了踪影,众人连追赶都来不及。
魔修们都回了魔界,而魔界并非修士们的去处。
随着魔修们离去,海面上的浪平静下来,连天空汇聚的乌云劫雷一并散去。
此刻正值日暮,残余的日光透过薄薄的云层倾泻下去,一部分落在地上,一部分落在海上,将海水渲染成金色。
暮色多了分温柔。
沈长宁负手立于海岸边的礁石上,看着无尽的海域,一双眼眸冷若寒潭,周身也像浸了冰似的,凉的刺骨。
“小师弟。”秦钰唤了他一声。
接着他也望向海面,神色担忧:“海底的结界还是破了,魔修下手太快了,里应外合的手段让人防不住。这次,不知修真界能不能挺过去。”
无妄海中的结界早晚会破,只是未曾想会这么快。
“没想到,长生他居然会是魔修。”秦钰想到此,神色里仍是有些不可置信,而且对这个有天赋的小徒弟他不好评价。
真实算来,他教予沈长生的远不及沈长生从沈长宁那里学的。而且他知道,小师弟是真的对沈长生用了心的。小师弟性子向来冷,以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陪他的人,到头来却骗了所有人。
他伸手想拍拍沈长宁,看到沈长宁的模样后又放下手。
沈长宁面容冷淡的看着他,看着好像又与从前的表情没什么两样。
“他既已经叛出师门,成了魔修,同我同宗门便再无半分关系。”
“还是先回宗门与其他人商量结界破开,魔修重现的事吧。”
*
修真界最近出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无妄海下面的结界破开了,那结界是很久以前修真界的大能以神魂为印设下的,它连着修真界与魔界的通道。结界一破,魔界与修真界的通道便打开来,魔修重现世间。
众人皆知,魔修们个个心狠手辣,阴险狡诈,他们一出世,整个修真界必将生灵涂炭。
另外的一件大事是,据闻修真界里第一大宗门明宸宗宗主的亲传小弟子不知何原因入了魔,竟彻底沦为了魔修,明宸宗宗主同他对峙时也不避认。无妄海的结界便是被他联合珍宝阁的阁主打开了的。
这两件事一出,修真界乱了锅。
如今修真界的修士们,对魔修的憎恨刻到了骨子里。千年前两界之间的大战,无一界讨到好处,俱是两败俱伤,伤亡惨重。
后面又有消息传来。
魔界新出了一位魔尊,魔尊正是入魔叛宗的明宸宗小弟子,他不仅成了魔尊,居然修为也至渡劫期。
魔尊渡劫那日,弄出的动静极大,连无妄海的海水都暴涨了好几回。
渡劫期的修士,修真界如今只有两位。
一位是天下第一人的长宁君,还有一位便是那位魔尊了。
这消息一出,众人更是人心惶惶。
沈长宁站在天竹峰高高的汉白玉砌成的长阶上,他的手边停立着一只纸鹤。
秦钰的声音自纸鹤嘴里传出:“小师弟,我要闭关一些时日,宗门的事务怕是要交于你了。”
在纸鹤头上点了两下,沈长宁将它放走。
魔界界门打开后,修真界的修士们都不平静,许多散修都聚集在宗门。
还有大宗门的一些大能,为了两界开战有实力对抗,纷纷选择了闭关。
负着手,沈长宁慢慢回到殿中。
天竹峰少了一个人,终究还是改变了一些东西。他一个人的时候,偶尔居然有些不习惯。
又想到最后一次见面时,沈长生同他说“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物是人非。
他还记得系统给他的新任务,找到真正的主角。
在找主角之前,他要处理一些其他的事。
沈长宁重新去了青曜秘境,他想去找之前的那个青河魔尊。
奇怪的是,他在秘境里寻了许久,也没找到那处地方。那个地方好像自己消失了。
出秘境的时候,他听到一个声音,“青河同那位小辈,有些因果,所以插手了他的事。如今那位小友离去,他们的因果已结。我们如今处于秘境,两界关系与我们无关。有些事既已了,便不必再寻我们。”
这道声音极为温润,有这般声音的人应当也是一位有涵养的仙君。
除了那位青曜仙君,沈长宁也想不出旁人来了。
“叨扰了前辈,抱歉。”沈长宁拱手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