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言!”</p>
“你突然嚎什么?!”</p>
“昔言!!”</p>
“你再不肯老实点当心我一针扎哑了你!”</p>
“昔言!!!”</p>
万幸,在林渊朝我下手之前,昔言及时闯进了屋。</p>
我头一次由衷地庆幸昔言那高超的轻功和灵活的身法。不然就凭林渊这样的半吊子医术,她那本该将人扎哑的针——最后一针将我扎瘫了都有可能!</p>
“林渊,我跟他有话要说,至于你说的什么苦主上门——绝对轮不到你我担责,打发他们去找宗元蛟就是了。”</p>
林渊非常不忿,但她要抱怨的话都被我抢先说完了,她也就无话可说;既然无话可说,她只好骄矜地抬抬下巴,抱怨了句“扎醒了你竟连句谢也没有”,就走了。</p>
“将军大人,你这次真是太胡来了!”</p>
我还未开口,倒先被昔言这厮给倒打一耙?</p>
我就乐了,反问他,“还有呢?”</p>
“你可知道那苦主是谁?他可是这祥云镇的镇长!他在这镇子上深受爱戴,通俗点说他就是这里的地头蛇啊!”</p>
“还有呢?”</p>
“祥云镇地处两国交界,镇民又鱼龙混杂,介于它特殊的地理位置和镇民身份,所以历来,不论是中山国还是西蛮王庭,无一不得给镇长三分薄面啊!”</p>
“所以呢?”</p>
“所以将军你怎么能青天白日就炸了人家最赚钱的……产业呢?!”</p>
“不是吧昔言,”我顿觉好笑,“你一个在梨园登过台、开过嗓的戏子,居然会不好意思说出‘花楼’二字?”</p>
他一噎,终于闭了嘴。</p>
于是我终于得着机会,立刻就开始审问。</p>
“你知道只要你在这里一天,李蛮儿就会不断地给我找麻烦罢?”</p>
“所以,你赶紧走,能走多远走多远!”</p>
“怎么还不走?你难道不知我素来讨厌麻烦?而且,我同宗元蛟都已经应承了李蛮儿那丫头,保证绝不会再留你!所以我同你的盟约,还有你同宗元蛟的盟约,都已经结束了。”</p>
昔言立时一脸阴沉。</p>
“不过嘛——只要你肯将你同非红的关系,还有非红的计划如实告诉我,那我同李蛮儿的约定也不是不可以重新考虑。”</p>
他看上去好像在认真地考虑。</p>
“当然,宗元蛟那里我也会跟他……”</p>
“可以!”</p>
我一愣,他……这是答应了?</p>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p>
“不过将军,我同非红的关系势必会牵扯到他的真实身份,所以关于这一点,原谅我不能坦诚相告;而且——我想比起从我这里获悉,将军也更希望有朝一日非红能主动交代罢。”</p>
他面色倒是诚恳,我点点头,决定接受这个交易。</p>
“那么,开始交代吧昔言,非红到底要做什么?”</p>
眼前不断有光在闪,直晃得我眼痛,而伸手一摸,我才猛然省起这是林渊扎在我头上的银针——原来不停反光的是它们,真是闪得我心烦意乱。</p>
“将军,让我来罢。”</p>
昔言叹着气凑过来,一脸的无奈,我并不怪他,我也发现自我醒来便有些反应迟钝,更兼笨手笨脚,他一定是看不下去我拨弄自己满头的银针了。兴许,我眼下这副样子很像一个会动的针线包,就是林渊不拿剑的时候惯爱用的那种——上头还会绣一些甚是闷骚的花草蜂蝶。</p>
昔言的手法既快又准,几乎是片刻我的枕头上就插满了银针!这下,像极了针线包的倒变成了我的枕头!赞赏之余,我还有些傻眼——他丢针倒是丢得顺手,可他根本就没想过我要怎么睡吧?</p>
“好了将军。”</p>
他退下来,依旧一脸平静的阴沉。</p>
“……咳咳,你可以说了,非红打算要做什么?”</p>
我有些尴尬,只得假咳两声示意他开始。</p>
“还请将军听了……尽量冷静……”</p>
昔言好生啰嗦!不过幸而他接了下去——</p>
“非红他决意去刺杀林夕。”</p>
我就知道林夕没有死!</p>
“他有把握吗?”</p>
我急不可待地问,“他眼下可是有伤在身的!”</p>
“这……他应该有把握吧,”昔言看上去有些心虚,不过他说的话倒是十分叫人安心,“毕竟,非红怎么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呢?”</p>
“也对,想来封疆已经知悉林夕假死一事,那么他当年通敌卖国,后又借阙首文帖案贴了张假皇令扰乱民心,这些事情就再也瞒不住了。想来封疆也是狠极了他,这才派了非红追击到此。”</p>
我有些激动,这些年林渊姐弟一直在查阙首文帖案的真相,虽至今还未弄清楚原委,但林夕让小林家做了他的替罪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论是老相国当年让他假死遮掩,还是林夕他自己如今明目张胆地现身,这些都已将昔日旧案重新翻出!那么如今再算,要找林夕算账的,可就不只是林渊姐弟了——竟还要加上封疆了?!只是不知封疆派了多少人手给非红……</p>
这对林渊、林意倒是个好消息!</p>
“好!很好!你且说,我能帮上他什么忙?”</p>
昔言反倒傻了,愣愣得盯着我问,“将军要帮谁?”</p>
“当然是帮非红了!”</p>
“可是若真如将军所说,那帮非红不就是帮封疆?!”</p>
难得看昔言气鼓鼓的样子,我就有些稀罕,“你就这么恨封疆?”</p>
他又不说话了。</p>
“你可以这么想嘛——我这是帮林渊和林小子,还有,也是报他当年掳走我,折磨我三日,又害我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的血仇!”</p>
昔言似乎哆嗦了一下,他应当知道,当年折磨我的事情,他也有份。虽然宗元鲲才是元凶,但没有林夕里应外合,阿二、阿三他们几个外来之人,绝不可能在中山国京都内轻松将我掳走!</p>
“不过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是不会再找你寻仇的,”我摆出自以为最吓人的神情,“只要你好好帮我、帮非红。”</p>
“或者……”考虑到他和非红的恶劣关系,我又给了他另外的选择,“你肯带我去帮非红也可,你如此消息灵通,一定知道林夕在哪里吧?”我挑挑眉,难掩内心的激动——时隔多年终于有了报仇的希望——如此快事,我一定要拉上林渊!</p>
“……”</p>
“说吧昔言,你选哪个?”</p>
“将军大人,眼下,您谁都帮不了了……”</p>
听到这样的回答,比起生气,不如说我有些困惑。</p>
“将军大人,您的内力……”</p>
我深吸一口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p>
盛怒之下,我拎起枕头就朝门外砸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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