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雷尔的面色有些严肃，之前发生的群体晕厥显然让她有些始料未及，看到李斯特之后，她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这个点对你来说不应该是下班时间吗。”一边的安吉拉开口道，“主动加班可不是你的性格。”
李斯特看了看两人面前的魔能反馈装置，里面微亮的光团密密麻麻，可见此时城内的治安已经到了一个极为混乱的地步。
“居民的位面防护魔法阵出了问题，很多人无法建构防护阵，被铤而走险的人趁虚而入，而且……迷雾中反馈的力量也影响了我们的判断，局势算不上好。”劳雷尔双手环胸，神情平静。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你们有什么备案吗？”李斯特走到她们面前，看着此起彼伏的光亮，微弱的光芒将他的五官映衬得更加深邃。
“暂时并没有什么好办法，这种迷雾的本质还在解析中，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除了我们城市，目前可见的海域，还有其他依旧保持联系的城市范围内，都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劳雷尔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波动，“这是一场大范围的天灾型灾难，我们之前的调查方向出了问题。”
她指的是和水晶爆破案联系的思路。
“谁能想到这点呢，当初其他城市出现过所谓的水晶爆破案吗？”
“并没有。”劳雷尔摇了摇头，然后背对着李斯特，显然不想再回答他的问题，她没有说的是，迷雾虽然可能蔓延到了全世界，但是诺曼底却是最先出现的地方，其他地方的迷雾还在昨天的第一阶段。
这其中有什么问题每人知道。
李斯特随着劳雷尔的身影望去，看到了堆积在外面的［躯壳］。
“他们还有救吗？”
“你才是医生。”安吉拉撇了撇嘴。
“可是你们看上去并不怎么焦虑。”李斯特指着魔能反馈装置，“哪怕这座城市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
“就像是，你们打算放弃对它的治疗了一样。”
听完李斯特的话，劳雷尔重新转身，目光带着审视地看着他。
李斯特坦然对视。
“你很聪明。”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何况这几天随着上面几个蠢货的行为，这个消息也在不断外渗。
“你知道由诸圣编写的［世界法典］吗？”
李斯特摇了摇头。
“也许在你们那边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或许称之为［启示录］更准确一些。
在这部圣者之书中，记录着不可抵抗，不可触摸，不可直视的灾难，被我们称为［灭世之因］。
这次的迷雾，有人猜测是其中的［抉择迷雾］，抉择新的物种，抛弃所有的失败者。”
说完，劳雷尔指了指外面：“虽然不想承认，但外面那些就是被抛弃者。”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应该是被选者吧？”李斯特猜测着劳雷尔到底了解多少。
劳雷尔却摇了摇头：“迷雾不会消散，它们至少会存在几千年，传奇们也会逐渐受到影响在这里繁育的后代，谁都不知道会不会突然被抛弃，迷雾的选择是有波动的，我们不能冒险，所以必须带走火种。”
李斯特抓住了重点：“带走火种？”
“没错。”劳雷尔坦然，“不过目前来说，并没有你的名额。”
“一个名额需要付出什么。”李斯特却没有将劳雷尔的话放在心上，既然拿出来卖，那就是价格的问题。
“一个生命是什么价格。”劳雷尔的语气有些讽刺，“这是我无法决定的。”
“那么，告诉我决定价格的那些家伙的联系方式，或者交易场所，怎么样？”李斯特上前一步。
“最好是名额能够多一点的。”
劳雷尔沉默片刻再次摇头：“地点可以告诉你，但是名额的话，每个人只能有一个，包括宠物在内，每个人携带不能超过一只，除非你是召唤师，有专门的宠物空间。”
不过……
劳雷尔看了一眼李斯特，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召唤师，如果没有达到传奇阶，那么在方舟的绝对空间中，是无法沟通依附于自己的宠物空间的。
“我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如果知道的人太多了，场面会不好控制。”
只是不好控制？
李斯特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但是现在从劳雷尔这里了解实情之后，让他去思考其他没有交集的人……他连自己的安全都还无法保证。
所以坦率地点头。
劳雷尔：“这次的迷雾事件和上次水晶爆破案的源头，并非我们所知的深渊邪神所为，他们传承于更古老的某位存在，为了应付他们，诺亚方舟的计划在城市建立之初就开始了。”
似乎为了减少李斯特的负罪感，劳雷尔稍微解释了几句：“交易船票的地点在黑夜区的‘猩红城堡’，据我所知，每张船票的价格已经接近到了一份传奇药剂的高度，只接受药剂和财富金币，各国的货币已经被他们抛弃了。”
财富金币由于某位不朽的女神，在各个世界都一样坚挺。
李斯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之后离开了这里，他没有问劳雷尔火之野蔷薇有多少名额，这个问题显然不会让人愉悦。
安吉拉看着李斯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微微有些烦闷地说道：“又是一个聪明人，可惜，上面普通名额的分配制度由‘伽玛’亲自负责，遵循贡献度原则，这些外域人员不可能有机会的。”
“所以议长他们才用稍微宽裕的名额流入市场，既保证收容这些还有价值的外来者，也可以暂时转移目光，被分配者中的矛盾还未显现，他们会到最后时刻才知道自己的名额。”
“这就是‘火种’名额，话说我们这边的两艘方舟真的是随机跳跃空间之海吗，到时候怎么联系？”
劳雷尔摇了摇头：“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见过方舟，上面不仅由议长和几位圣者完善地导入了成熟的规则，还有对应的空间锚点，为了稳定传奇阶阶段的力量，火种名额是必须的，虽然这么一来，实力上的削弱不可避免，但是方舟上也准备了几个位面模块，虽然规则还未完善到安置人员的程度，但是维持粮食产出和修炼所需应该不难，只要再次寻找到新的适合［魔网］和［神秘］繁殖的大型世界，我们就可以重新定位界海，掠夺更多的‘传说’，恢复文明。”
安吉拉知道劳雷尔说的意思，传奇阶对于“基石”的要求过于依赖，一旦自己的“传颂者”减少，传奇的特性就会削弱，除了四维，其他方面会锐减到和六阶差不多的程度，和一些拥有特殊手段的强六阶没有明显的区别。
而传奇阶是城市执法队的中坚力量，这种情况下，对未来方舟的秩序也是一个挑战，除非诺曼底放弃现在的“精英”政策，收拢大部分六阶为己用，但是就目前来说，时间未必够。
所以在人群的选择上，那些和官方建立起直接联系的传颂者是优先考虑的船票分配对象，这也是为了方舟上的绝对统治力，在保证统治力的情况下，再去考虑其他方面。
至于其他人……目前也只能放弃了，毕竟方舟再大，也不可能装下一座和帝国一样庞大臃肿的城市，哪怕是百分之一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