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嫔仔细一想，自己还真的是娴妃寿宴之后怀上了，难道真的是被人陷害，与别人珠胎暗结？
但这个罪名死活都不能认！
她咬牙：“陛下，臣妾真的没有对不起陛下！陛下如若不信，臣妾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说罢，真的一头就要撞倒炕桌上。
但是何朝恩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伸手在她后脖颈上一砍，颐嫔便昏了过去。
嘉平帝嫌恶地挥挥手：“把她关进冷宫里去，看好了，别让人死了。”
何朝恩便拎着颐嫔的衣裳，将人拎了出去。
半晌，何朝恩回来：“已经处理好了。”
嘉平帝揉了揉眉心：“暗卫那边如何？”
“颐嫔事发，便有数名新顶上的暗卫自尽身亡了。”
死无对证。
嘉平帝头疼欲裂：“先利用颐嫔怀孕心切，诱使她用药，又借着那宫人自溺，逼迫朕临时更换暗卫重新布防，如今事发，又杀人灭口。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逼迫他更换暗卫，好让死士混进宫里，那么只要让那个宫人成功自溺就足够了。
为什么要引诱颐嫔，让颐嫔怀有身孕？
这样行事，也太奇怪了些。
但不管如何，此人利用颐嫔，为的就是对付他。
拿住了颐嫔，那人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来。
嘉平帝冷然道：“查，朕要知道，颐嫔肚子里的种，是谁的。”
“奴才遵旨！”
陌微凉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那种睡着睡着突然清醒地知道，自己正在睡梦中的感觉，非常奇妙。
她颇感新鲜。
但很快，她就新鲜不起来了。
她气得想杀人。
前世福宁郡主溺死于太液池后，嘉平帝也让宫中暗卫重新换了防。
宁远侯成方正为了调查福宁郡主死因，开始找借口频繁进宫。
那夜成侯收到一封密信，他便换了一身夜行衣，潜入了冷宫。
在冷宫里等待他的，是不着片缕、神志不清的颐嫔。
陌微凉醒过来，顾不得深更半夜，叫道：“有晴有雪有月！打水来，我要洗眼睛！”
有月被惊醒：“主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别说了，快打水来！你主子我眼睛要瞎了！”
有月忙不迭地去打水。
有晴有雪也批衣起来：“县主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陌微凉摆摆手，就着有月捧过来的铜盆，直接把脸埋进水里，使劲眨了眨眼，似乎这样就能洗掉她在梦中看见的脏东西。
有晴拧了帕子给她搽脸，有雪给她倒茶。
陌微凉搽干净脸上的水，又猛灌了一杯热茶，才觉得好一点儿。
然后她一脸凝重地告诫三个丫鬟：“书上有云，非礼勿视，诚不欺我。你们三个记住了啊，非礼勿视，这看见脏东西的感觉真的是……”
太恶心了！
有月没有什么原则，陌微凉说什么她就听什么，高高兴兴应了一声，还问：“主子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了吗？有多脏？”
陌微凉有口难言：“不准问！反正就是，很脏！”
有晴有些担心：“在宫里也能看见脏东西吗？可惜宫里不能烧香烧纸，不然奴婢还能去烧一烧，让那些脏东西不要来缠着县主。”
陌微凉知道这个姑娘想歪了。
但她又不能解释，这个脏东西跟那个脏东西，不是一种东西。
她生硬的转换话题：“我方才似乎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你们听见了吗？”
她既然做了这个梦，那就说明这件事正在发生，或者说刚发生过。
颐嫔此刻，怕是正被押进冷宫。
有雪摇头：“没有什么动静啊，县主是不是做噩梦，以为是听到了动静？”
陌微凉皱起眉头，没有动静？
梦里嘉平帝可是怒不可遏，直接命人将颐嫔一路拖到冷宫。
这么大的动静，宫里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难道这一次嘉平帝还没有发现颐嫔之事？
或者发现了，却没有想上次那样公之于众，当众处罚颐嫔？
不对不对！
她想颐嫔干嘛！
这个时候应该担心成侯才对！
她问有月：“有没有办法让我出宫一趟？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
有月低声答道：“陛下重新换了防卫，属下也不敢与暗子联系，生怕暴露了他们。主子如果想要出宫，且等属下先去探一探路才行。”
大内换防了？
陌微凉想起来梦里，福宁郡主死后嘉平帝也是将整个大内都轮换了一遍防卫。
如今，娴妃生辰那夜，溺死的不再是福宁郡主，而是一个不知名的宫人，嘉平帝也依旧换了防。
那么有没有可能，如今的成侯并没有像前世一般，被人算计陷害？
前世很明显，就是寂竞彦设计了成侯，嘉平帝引而不发，直到周王事发，才将成侯一并归拢进周王下毒事件里，一网打尽。
前世寂竞彦确实有这个本事，他一直藏在暗中，无人发觉他气候已成。
他要做什么，基本都做到了。
可如今，因为她的归来，寂竞彦明里暗里都吃了许多亏，嘉平帝也注意到了这个儿子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安分。
他还有能力陷害成侯吗？
陌微凉表示怀疑。
如果不是寂竞彦，那么这件事情背后必然牵扯巨大。
成侯主管京畿守备，不管是谁想上位，京畿守备必须要捏在手里。
成侯就像是一颗明晃晃的钉子，被嘉平帝摆在那里，等着别人来拔掉。
说不定嘉平帝自己，比谁都想要除掉成侯，将他手中兵权收回来。
陌微凉想到这里，又忍不住自言自语：“这先帝得是什么猪脑子，才能同意诸侯屯兵分权？”
当皇帝的，不都是打完了天下，就直接卸磨杀驴，将那些跟他一起打天下的大将们，能供起来的供起来，能杀掉的杀掉……总之就是必须把兵权收回来吗？
先帝，得脑子有疾到什么程度，才能允许陌无疆为首的这一群军中将领握紧兵权不交出来，还允诺他们可拥有私兵？
这一群手握兵权的大将们虎视眈眈，这个皇帝当起来有什么意思？
但是吧，陌微凉作为镇国公府的一份子，既得利益者，也就偶尔腹诽一下子，她比谁都满意目前这种状态。
她可没有什么牺牲奉献精神，更不会为了所谓的大凌，自己献上手中的兵权。
她们家的私兵，她一个都不会交出去！
有月还等着她答复呢，就听见她不知道怎么说起了先帝。
听着也不是什么好话的样子。
有月假装没听见：“主子，需要奴婢去打探一下吗？”
陌微凉想了想，道：“别去了，宫中怕是有变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上巳节咱们还有机会出宫，到时候再说。”
她又告诫了一番：“最近谨言慎行，千万不可落单，更加不可往冷宫那边儿去！”
有月三人都答应：“知道了。”
次日一早，陌微凉照例先去给娴妃请安。
但是到了娴妃承华宫门口，却被赶出来的慧姑给拦下了。
慧姑只说：“娘娘今日醒来，便觉得身子不适，本想着提前跟县主说一声，免了您的问安的，没想到您这就来了。”
陌微凉关切道：“娘娘怎么突然不适？可有请太医来诊治？”
“劳县主关系，已经看过太医了。太医说娘娘是操劳过度，关起门来安心静养几日就行。”
这是让她这几天都不要来了。
陌微凉会意：“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娘娘静养了。等娘娘身子好些了，我再来给娘娘请安。”
“县主这般关切娘娘，娘娘都记在心里的。”
陌微凉没有过多纠缠，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
有月跟在她身后，低声道：“承华宫里多了好些侍卫。”
不光是承华宫，整个大内似乎都多了许多侍卫。
她们这一路走来，光是巡卫都遇上了好几回！
平时宫中巡卫可没有这么密集和频繁！
更别说那些隐于暗处的暗卫们了。
陌微凉都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暗卫此刻，都在隐秘的角落里，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陌微凉点头，看来，昨夜真的出事了。
只不过这一次，嘉平帝将事情掩盖住了，没有透出一丝风声。
就连有晴有雪都察觉到宫中气氛有些凝重。
宫人太监们低着头，行色匆匆。
很多人看到她们，都假装没有看到。
实在是不得不与她们打招呼的，也都是客客气气，生疏冷淡。
不复往日那种亲切和善。
看到两个丫头都有些不安，陌微凉安抚她们：“不必紧张，往日如何，我们还是如何。宫人们谨小慎微惯了，并不就是因为与我们有所牵连。”
有晴有雪都应了一声“是”，略微放松了一些。
有月也道：“不然想想上巳节踏春一事？属下以前听闻御京城里头，每到上巳节，郊外踏春，才子佳人吟诗斗琴，孩童斗草放纸鸢，好不热闹！”
陌微凉脚步猛然一顿。
对啊，上巳节都要到了，为什么，嘉平帝还没有病倒？
是周王没有被寂竞彦刺激到？
还是嘉平帝提前警觉，发现有人会对自己动手，所以先下手，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
他，到底还会不会因中毒而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