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的
还正在床上躺着未起的舒致远一睁开眼
便听到了隔壁房间内的那位身患艾滋病的大哥在哭
听起来,他哭得很伤心的样子。
这几天,他除了吃饭,睡觉,吃药之外,都是在哭
就连他上厕所时,从厕所里也会传出来他的哭声
而且他哭得真真真切切,一点儿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一开始他哭得让人同情,
但哭多了就让人感到烦。
说实话,舒致远确实已经感到烦了,
回到家里这几天,耳根子不得清净,每天都能听见他在哭。
但舒致远忍着没有说什么,更别说去苛责他。
他这种人,宁愿把自己的耳朵扎聋
也不会去苛责一个因为自己的弟弟死在他国异乡而哭泣个不停的人,
虽然哭得他心烦意燥。
这颗心本就乱,在对方悲悲戚戚的哭声中似乎不可能静下来。
并且他已得知,这个身患艾滋病的大哥,名字叫作:铁无伤!
说实话,猛一听到铁无伤这个名字,他禁不住有几分惊讶。
因为这个名字让他觉得很清奇,很特别,挺霸气的。
而且仔细想想,还挺合理的
铁无伤,那不就是铁定无伤;或者,一件坚硬无比的精铁,它身上不会有伤。
不知为什么,舒致远觉得这个身患艾滋病的大哥配不上铁无伤这个名字。
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太衰了!
他身上到处溃烂的地方永远都在散发着一股腐臭味,在舒致远的整个家,即五室两厅里整日里弥漫着,
即便他人暂时出去了,那腐臭味还在屋里,着实影响人的食欲。
有时候,铁无伤身上的腐臭味还会引来一片乌鸦。
他的一双眼神是那样的黯淡无神,甚至可以说是灰暗,
这几天看起来是浸泡在泪水里,给人感觉毫无生机。
通过他的眼神看不到任何希望。
如果一个身患抑郁症的人和铁无伤对视上较长的时间的话,很有可能会选择立即自杀。
因为觉得他的一双眼睛太过于隐晦,昏沉,悲伤,死寂
容易导致注视他眼睛的人变得对这个世界无念无恋。
但舒致远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名字是他的父母给他起的,自己无权干涉,虽然从他身上觉得浪费了这么一个好名字。
再说,这个人是自己父母的救命恩人,还被父母认定为义子,
父母者乃自己的天地,
所以,铁无伤也算是自己的恩人了。
重新回到这个家里,并比较安静的呆着,舒致远还是很有礼貌的喊铁无伤为伤哥。
但铁无伤在伤心无比的哭泣之余,还是不忘对舒致远保存着几分警惕性。
到底是有几分呢?
表面上作得十分平静,其实超级敏/感的舒致远觉得至少是八分。
他觉得自己能猜到铁无伤的那一份格局太小的心思:怕自己跟他争夺财产。
至少有这套带着一个院子的房子,虽然不是什么豪华别墅,
但也可以用“小别墅”来称呼了,
毕竟是一座小两层楼加一个院子。
在红璞县售卖的话,也能卖上七十五万。
这房子是破烂得可以了,舒致远根本看不上。
如果不是父母的房子,就是白送给他他也不要。
但对于铁无伤这种人来说,这座房子,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别说七十五万,也别说七万五,就算七千五百元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大钱。
他毕竟整日里什么也不干,只等着吃药养病,一分钱也赚不到。
对于舒致远的到来,让他感到很不舒服,比让他吃了一只苍蝇还难受,
让他很有危机感。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但还是控制不住的会对舒致远散发出敌意。
毕竟,如果这个脑瘫患者说的是真的,那他就是义父母的亲生儿子,绝对比自己更具有继承权!
优先继承是他!他如果跟自己争抢义父母的财产,自己肯定是争不过他的!
这座房子能卖七十五万!
七十五万哪!!
铁无伤不敢再想下去了,
想得他的心很疼,几乎没办法呼吸。
只见他仰躺在沙发上,眉宇间紧蹙成一个川字,张大口的努力的喘/息着,面上流泪不已,
给人一种苟延残喘,格外痛苦,生不如死的样子。
舒致远身上只穿了一条裤衩,露出大片的肌肤雪白无瑕,
将两条大长腿膝盖夹紧,小腿挺大幅度外撇着,呈外八式,
双脚又拐成内八的,
看起来并不利索的挪着小碎步从卧室里出来了。
一步一步的来到了客厅内,站住了。
鼻子内嗅着腐烂味道,
眼睛看着正仰躺在沙发上悲痛欲绝的铁无伤,
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用流着口水的往下大撇着的嘴巴,含糊不清道:“能不能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还哭声扰人哩!”
“你说什么?!”
铁无伤像触了电般身体一抖
立马从沙发上由躺着变坐立起来了
挂满泪水的脸上带着愠怒之色
一双让人怀疑患有甲亢而比较突出且巩膜发黄的眼睛瞪大不少的怒视着舒致远。
他看着从嘴里正在流口水
双腿几乎扭成麻花的呈内八式站立
并有些翻眼在瞧自己的“脑瘫患者”舒致远
感到格外的厌烦和愤怒
觉得从对方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
这完全就是一个废物!
出去打工都没人要他
属家庭累赘!
自己已经算个家庭累赘了,这又添一个
不知义父母还能不能养得起不!
肯定养不起了!
因为他们养活自己已经很吃力了。
如果要赶走一个,会不会赶走自己?
毕竟自己是义的,而他是亲的。
最最让人可恨的是:这亲的,跟自己这义的,争夺起义父母的财产,自己毫无胜算。
所以,可怜的铁无伤,对“脑瘫患者”舒致远充满了敌意。
舒致远自认为风轻云淡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