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李道乾以外的几个面试官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陆晨彦是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资料，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抬起头来，表情严肃的开口，“其实你的长相原本就不符合我们的要求，但你的经纪人反复跟我们沟通了好几次，说是希望能给你一次机会，所以我们才会通知你来试镜的。”
潜台词是我们本来就不看好你，不过是看你的经纪人态度诚恳，这才给了你一次机会。
陆晨彦心里原本还有些恼火，一听他这话就好似被人兜头浇了一盆温水一般，嗤的一下就将那刚刚才烧起的火，给彻彻底底的浇灭了。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些天当他受不住那些魔鬼训练时，当他耐不住那些苛刻的饮食规矩时，当他一怒之下甩手走人时，他心里或多或少都对那女人有过埋怨。
他以为她是闲着没事瞎折腾他。
可直到这个时候，他这才恍然惊觉在他看不见的背后，那个女人默默为他做了多少。
虽说这也有她和傅总有约定的缘故，可她是真的对他上心，还是只是碍于工作，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闷头站在那里，一时间是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他的自尊不允许他留在这里，可想到叶心烛在背后为他做的这些，他又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就这么潇洒的转身离开。他这时甚至都有些不敢去想象，在听到自己试镜失败后，她会用怎样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
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原本还觉得他挺狂的，这会儿看着他这模样，心里又有些不忍心。
虽然陆晨彦脸上仍旧没有什么特别丰富的表情，可他只那么默默地站在那里，就蓦地给人一种灰败颓丧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似天地都因为他的低落而黯淡无光了。
“抱歉。”走上前的工作人员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一句。
其实她之前也不是没有遇见过试镜失败的，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面前这个大男孩那样，让她情不自禁的跟着他的情绪走。
陆晨彦想大度的摇头说没关系，可最后吐出来的却是哑然的一句，“我能再试一下吗？”
这话已经是近乎恳求了。
工作人员看着实在是不忍心，不由也跟着偏头朝长桌后面的几人看去。
这几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虽然觉得陆晨彦这小模样看着挺可怜的，但他们并不会因为他可怜就把机会给他。相反正是因为他们知道他没有机会，所以他们才不会给他丁点的希望，这是对他的尊重，也是对他的照顾。
工作人员跟着这些人工作很长时间了，一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这事没戏。
不忍的再次看了陆晨彦一眼，她一时间倒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刚刚开始一直没说话的李道乾，这时倒是再一次的笑了起来，“小伙子，别这么灰心丧气吗，这次不合适不代表下次不合适，你还年轻，机会总会有的。”
这大有深意的安慰，让另外几个面试官都忍不住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陆晨彦却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深意，抿了抿唇，他没有再说什么，只向几人鞠了个躬，跟着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刚刚开口恳求对方再给他一次机会，已经是他最低的姿态了。
他也有他自己的骄傲，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没办法再低声下气下去。
“咔哒”一声，木门隔绝了陆晨彦萧条的背影，也隔绝了几个面试官面面相觑的表情。
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早前开口的那个中年男人当先朝李道乾询问道：“李导，您打算将白云飞这个角色给那个小子？”
“我是这么打算的。怎么，看你们几个的表情是都不看好他吗？”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李道乾并没有否认，只笑问。
这里可是试镜的地方，结果那小子却给他们唱了一首歌，这换了哪个剧组，也不可能会要个行为这么跳脱的艺人啊！
中年男人心中嘀咕了两句，直接道：“他的外形太出众了一些，不太符合您的要求。”
这话的潜台词是当初可是您说要外形普通一点的，现在您又看中了这小子，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李道乾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这自打嘴巴的行为有什么可耻的。
“他的外形是有点出挑了，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就一竿子打翻一条船嘛。这个小伙子挺有潜力的，我倒觉得白云飞这个角色非他莫属。”再次摸了一把自己的花白胡子，他满脸带笑的不紧不慢道。
其他几人听他这么说都有些无语。
当初其他公司都送来不少试镜的人选，是他老人家将那些模样漂亮的人选给一一剔除了，他们知道也知道他的脾气，看他这样就明白他心里已有决断，因而也都没有多说什么，十分自觉的配合了他的想法。
结果呢，这会儿他居然自己推翻了自己的决定！
李道乾歪头看了几人一眼，忍俊不禁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疑惑，可你们难道真的没有看出来这小伙子的潜力吗？我当初是说要外形普通一点的，不过你们似乎忘记了，我当时还说了另外一句话。”
另外一句话？
几人或仰头或低头的努力回忆着。
李道乾见他们一时间都回忆不起来，干脆自揭谜底道：“当初我之所以一定要外形普通些的，是不希望别人看了mv以后，只注意到他出色的外形。我要的是有着清澈的眼神，但天生自带感染力的这么一个人。”
最后一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对方瞧着要像新人，但他的“演技”又必须得过硬。
这世上有一种人天生的演员，虽然他的“演技”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演技，可他的一举一动就是比旁人更容易牵动别人的心。
这也就是俗称的感染力。
几人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就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一幕幕，这一回忆，眼神不由自主的就朝那安静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看去。
工作人员被他们看得压力山大，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了？”
“小王啊，刚刚你是不是挺想替那小伙子求情的？”几人中一个比较年轻的女人笑眯眯的问她。
工作人员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道：“嗯，我看他挺可怜的。”
这个小王跟了他们不少年了，可从来没见她这么轻易的挥洒自己的同情心的。
几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已经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