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妗姝自从龙骏尧进来起便一直低垂着头，眸内一片深邃。余光中瞥到对方一副想同自己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的模样，她脸色变得愈发冷漠起来。
事到如今他倒是反应过来要向自己解释清楚了，那先前自己跑出去的时候他为何不追出来？
要说彼时司妗姝对他还是满心信任，她想，只要龙骏尧立刻跑出来告诉她，他并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那她就一定不会怀疑他。纵然事实都摆在自己面前，她也愿意相信对方这么做是另有隐情。
只可惜，他没有这么做。
那一刻的感觉，司妗姝直到现在还记得清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涌上来，她险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倒在地上，好在后赶过来的薛冰扶住了她。
回到军营以后，她心下依旧是五味杂陈的很。饶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龙骏尧这么做的缘由是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他肯定没有变心。
但一想到他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女人亲昵，司妗姝心底就会涌上一丝反感来。她虽不是占有欲极强的人，可也万不能接受古代的一夫多妻制，她做不到和别的女人共享同一个丈夫。
想到这，司妗姝周身的气压降低了不少。
察觉到这一点，龙骏尧不由抬眸看了她一眼。
“姝儿。”他唤了一声。
见对方无应答，他随即上前几步，继而蹲下身子，视线与她持平。
“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在那，所以当你跑出去的时候才会出现一瞬间的迟疑。待我后来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
叹了口气，龙骏尧握住司妗姝的手，态度十分诚恳：“我知道你现在还在生气，可眼见不一定为实，你先听我解释好不好？”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暖，司妗姝眸光淡淡，很快便抽回了自己的手。
谁又知道他这手有没有握过刚刚那个女人？
许是料到她心中所想，龙骏尧再次开口自证清白：“我没有握她的手。”
司妗姝闻言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方才那个女人都要挂他身上了，他怎么可能没碰到她？他这般解释，未免有些欲盖弥彰。
而从她的举动以及表情中，龙骏尧能感知到司妗姝对自己的信任正在缓缓消散。
二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又怎会允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再重回之前。
遂下一刻，只听龙骏尧的语气带着一丝迫切：“事情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别急着宣判我的死刑，听我说完再下定论好吗？”
也不等司妗姝应声，他紧接着开始解释道：“你看到的那个女人便是风雨楼的老板，名为红袖。风雨楼是做什么生意的，想来你已经知道了。其间皆是搜集江湖情报的探子，故我去那也只是为了探测一些情报。”
“身为风雨楼的老板，红袖知道的消息数不胜数。而我此番要调查的事情难度极大，除了她风雨楼不会有第二个人有能力查到。她这个人警惕性极强，我费了不少的心思才将她引出来。”
司妗姝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说来她这般失望的原因不止是因为他没有推开红袖，还有一点――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要告诉自己他去风雨楼所为何事。
先前一口一个夫妻二人应当坦诚相待的是他，现如今对自己遮遮掩掩的也是他，未免太自相矛盾。
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司妗姝眸底闪过一抹酸楚。
龙骏尧捕捉到她这稍纵即逝的情绪，忙不迭再次握紧她的手：“姝儿，我跟她当真没什么。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风雨楼当面问她，我可以跟着你一同前去。你该知道的，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不会也不可能再有别的人存在。”
司妗姝点头，应了声“嗯”便再无言语。
龙骏尧颇为无奈的和她对视着：“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
司妗姝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我没有不相信你。”
话虽如此，可她这又哪是相信他的模样？
轻叹了口气，龙骏尧态度愈发真挚：“在风雨楼没有同红袖保持距离是我的错，可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风雨楼和其他密阁不一样，单靠银钱并不能买到消息。且红袖在江湖中混迹了这么久，性子也不同于寻常女子。我怕我一走，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听到这话，司妗姝脸色愈渐难看。
和龙骏尧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频繁听到另一个女子的名字。
红袖，他倒是叫的亲切。
明明心里已经气得不行，司妗姝面上却是表现得极为冷淡，好似对一切都不在意。
闭了闭眼，她应声道：“我知道，我也没有怪你，你不用一直同我解释。”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司妗姝突然笑道：“先前我和豫王私底下来信，你不也没有同我置气？你我既是夫妻，那基本的信任自然是该有的。你放心，我没有怀疑你对我的感情。”
这番说辞并没有什么问题，可说这话时她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讽，落到龙骏尧眼里，就变了副意味。
尤其是听到她旧事重提，诚然，她还在生自己的气。
蹙了蹙眉，龙骏尧摇头否定道：“姝儿，你同豫王来信一事我只是吃醋，并未生气。再者，这是两码事，不该混为一谈。”
“嗯，那我下次便不提他了。”司妗姝破天荒的没有反驳他的话。
只有她自己知道，说这些反话时，她的心底有多难过。
她表现得越是乖巧，龙骏尧心下便越是紧张。
眼下这个时候，他宁愿她可以站起来冲自己大喊大闹，骂自己打自己都好。如此，至少能让他看清她的情绪变化。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然而触及到司妗姝面无表情的姿态，龙骏尧最终还是噤了声。
一手将对方揽进怀里，他轻抚了抚她的后背：“我先走了，战事还没有解决，你先休息一阵。气归气，万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语毕，龙骏尧转身离开，背影看上去落寂的很。到底心里还是放不下司妗姝，他三步一回头，良久才走出军帐。
反观司妗姝，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意识到对方已经离开，她表情顿时便绷不住了，直直的落下泪来。
不愿哭出声来，司妗姝死死的咬着下唇，表情一片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