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起见，此番司妗姝还是带上了薛冰一起去风雨楼。正如红袖所说，筑阳城里的是非并不比京城里的少。若一人独行，只怕会成为某些人的目标。
在这个地方，贩卖人口是常态。没人会觉得这样做有违道德，他们只关心如此这般自己能获取多少利益。这一点，和现代的暗网倒是很像。
要说当了这么多年的特工，司妗姝还没真正意义上接触过暗网。有关其间的故事，她只是靠传言得知。
血腥残忍只是暗网最微不足道的特点，里面充斥着杀戮与变态手段，饶是常年执行杀人任务的司妗姝，听了也忍不住感到惊悚。
再联想起当下筑阳城内的形态，显然不及暗网可怖。到底都是些古人，手法多少有点收敛。
闭了闭眼，她的思绪缓缓回到当下。
由于自己近日来经常出入风雨楼，且一来便直奔红袖所在的房间，故楼里的姑娘们对司妗姝也是客气的紧。
今日也是一样的，一看到她的身影，有个穿青衣的女子便忙不迭迎上前来：“司姑娘来啦，快请坐快请坐。”
一边为司妗姝斟茶她一边继续道：“可是来找我们老板？”
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司妗姝感到些许的不适应，但她并未驳了对方的好意，僵笑着点了点头。
环顾了眼四周，司妗姝并未看到红袖的身影，心下不由有些纳闷。平日里自己一进门便能看到她，鲜少有不见她的时候，今日倒是奇了怪了，楼上楼下都没有她的身影。
许是料到了她心中所想，青衣姑娘解释道：“司姑娘莫急，楼里近来不少生意找上门，她还在应付客人。只消再等片刻，她就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不过片刻，司妗姝便看到红袖扶着栏杆往下方看的身影。
她的侧方，一个带着黑色笠帽的人正拾阶而下。根据身形，司妗姝大概判断出来是个男性。诚然，这位便是青衣姑娘所说的那位客人。
而对于这人的打扮，风雨楼众人早已是见怪不怪了。更异类的打扮她们都见过，何况只是区区蒙面。
目光触及到司妗姝的身影，红袖红唇微勾，继而缓步下楼。
不多时，她便在司妗姝面前站定。与对方视线持平，红袖表情语气里带着调侃：“今儿这是刮的什么风？竟是将你又给吹来了。”
一旁的青衣姑娘早已离开，眼下此地只有司妗姝和红袖两个人在。
没有理会红袖的调笑，她开门见山直接道：“自然是有事相求。”
瘪了瘪嘴，司妗姝故作不满状：“虽说我也想来风雨楼同你互通往来，但你每天都有生意缠身，且动辄便是千金。如此这般，我又哪里敢打扰你这个大忙人做生意。若是造成了损失，我岂不是就成了千古罪人？”
话里话外都充斥着哀怨的意味，听得红袖忍不住噗嗤一笑。
倒是不曾想，眼前这个丫头还有这样一面。虽说已经嫁做人妇，但小女儿家的娇憨可爱出现在她脸上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违和。
摇了摇头，她嗔怪道：“牙尖嘴利。”
“不敢当不敢当。”
二人就这般胡闹了好一阵，有路过的女子闻声忍不住驻足聆听了好一阵。在辩得其中一人正是红袖时，皆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
要说在风雨楼里待了这么多年，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红袖这般不加以修饰的将情绪外露。诧异的同时她们在心里暗叹司妗姝好本事，竟是将红袖都给拿下了。
面面相觑了一眼，生怕被红袖察觉到她们的存在，几人很快便离开了原地。
至于此时的房间内，气氛一派轻松。
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现如今司妗姝对红袖也不再持有偏见，取而代之的是欣赏。年纪轻轻便担任一方有名的阁主，红袖的能力，自是毋庸置疑。
回想起彼时自己竟然因为一场误会而对红袖心生反感，司妗姝只觉得是自己太过肤浅。连带着对龙骏尧，也是忍不住心生愧疚。
但事情已经翻篇，她断然不想再说起。在她看来，旧事重提，只会无端增添人的烦恼。
敛了敛情绪，司妗姝停止调侃，随即正了正神色，抬眸对上红袖的视线。
见状，红袖也拿出了说正事的态度来。
“说罢，为的何事？”
司妗姝叙述道：“还是上一次的事情。正如你信中说的那般，无论我做什么提出什么允诺，那位老师傅都不愿意出山。虽说近来他对我的态度有所缓和，但依旧没有要松口的迹象。”
顿了顿，她的目光带着一丝希冀：“思来想去，整个筑阳城，除了你只怕也没人能帮到我。”
从最近红袖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司妗姝能清楚的感知到对方对自己的为人品性也是带有一丝欣赏的。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再次找上门来。
挑了挑眉，红袖语调微扬：“你这丫头，哄人开心倒是有一手。”
司妗姝最后那句话，明白人都能听出来是在恭维红袖。虽说红袖自己也觉得自己能力过人，但从别人嘴里听见，到底还是另一番滋味。
见她脸色温和，司妗姝乘胜追击道：“好姐姐，那位铸铁师我是当真想拿下。除了他，没人能将我那小玩意给做出来。就当是怜惜我，你就跟我讲讲那位铸铁师之前的经历罢，好让我尽快觅得良才，可好？”
闻言，红袖没能忍住，心口一软差点一口应下她的话。好在最后关头她理智回笼，将话收了回去。
板着脸，她故作冷淡道：“可以是可以，但我之前便同你说过，风雨楼从不做无偿生意。你既然求我帮忙，那自然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来。”
睨了司妗姝一眼，红袖紧接着又提醒道：“话说在前头，上次你说的宝物，我可一个也不感兴趣。”
司妗姝又哪里看不出来，对方是故意装作这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来，她的心里，只怕早已有所松动。
微扬了扬眼角，司妗姝眸底闪过一抹精光。
下一刻，只见她使出浑身解数来对红袖撒娇。
一边摇晃着她的手臂，司妗姝一边软软开口：“好姐姐，就当施恩与我罢。你该知道的，我也是实在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了。只要你再帮我这一回，以后无论你还有什么需要，只要我能做到的，便一定不会推辞。”
瞧着她这古灵精怪的模样，红袖也是再狠不下心来。
微微摇了摇头，她的表情有些无奈：“罢了，无偿便无偿，索性我就破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