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上的皇帝身子向后靠了靠，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你想请在场的人对证？好，朕就满足你，来人，把人带上来。”
这么果断？
司妗姝闻言凤眸微微眯起，对于皇帝的态度，莫名感到一丝怪异。
随着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两个官兵挟制着一位与司妗姝年龄相仿的少女。
她身着褴褛的青色麻布衣裳，脚上穿着破了洞的鞋，半个脚裸露在外，许是身处这富丽的殿堂，冻得青灰色的脚趾紧张的曲卷起来。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少了少女在这个年纪该有的白净。唯有那清透的眼神，宛若一汪泉水般的清透无暇。叫人能不由自主的相信她说的话。
那个女孩在殿内左看看右看看，这皇宫内的每一块砖石，每一块墙瓦都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简直是天上人间。
如此想着，女孩的眼睛又亮了几分，隐隐透露出一丝丝欲望。
“咳咳”皇帝用拳头抵着喉咙，咳嗽了两声。暗暗朝着一旁的李贵妃使了个眼色。
李贵妃立即心领神会。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着站在殿中央的女孩，问道：“在那街上，你都看到什么了？”
李贵妃声音柔和，却隐隐让人听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女孩收回了飘忽的眼神，看着李贵妃身形微微一震。
女孩身旁的官兵拉着女孩手的力道渐渐收紧，给那女孩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看见…战王妃在街上出手打了一个官兵。”女孩眼神不敢直视殿内的任何一个人，便垂头看着地上，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哗然，不少人对着司妗姝指指点点。
然而司妗姝依旧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原地，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哦？你是说战王妃在街上仗着自己王妃的身份，为非作歹？”李贵妃从女孩口中听到意料之中的话，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重复问道。
“我……”女孩犹豫了一下，面上表情有些纠结。
李贵妃看出了女孩的犹豫，她上前半步，俯下身子看着女孩，再度问道：“是吗？嗯？”
女孩不自觉的想要后退，却因为被官兵抓着左右臂，动弹不得。最终心中的犹豫还是敌不过源源不断的压力。
她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吟。
李贵妃见女孩点头，嘴角满意地勾起了一个弧度。李贵妃直起身子，看了眼一旁一言未发的司妗姝，眼神中的挑衅的意味愈发愈浓。
“这女孩说的你们也都听见了，不知战王妃可有被冤枉？”李贵妃心想事已至此，不管司妗姝再巧舌如簧，纵使有八张嘴也开脱不了自己的责任了。
不过司妗姝依旧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一旁叽叽喳喳个不停的李贵妃，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李贵妃心中暗暗冷哼一声，她倒想看看，这司妗姝的头，还能再抬多久。
“皇上，臣女确有异议。”司妗姝没有回复李贵妃，而是看着主位上正看着眼前这出好戏的皇帝。
皇帝扫了她一眼，淡淡开口：“战王妃有何异议？不妨讲讲。”
“臣女以为这女孩所说不假…不过她说的没头没尾，毕竟事出有因，臣女想替她补充一下这起因。”
司妗姝清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朝堂。
李贵妃见司妗姝还咬死自己没有做，不由得嗤笑出声，欲对她冷嘲热讽一番：“呵呵，你……”
不曾想司妗姝却直直绕过李贵妃，走到女孩跟前。留话说到一半的李贵妃独自一人站在风中凌乱。
此刻主位上的皇帝扫了一眼李贵妃，仿佛在职责她的沉不住气，李贵妃不甘地咬了咬后槽牙。
司妗姝注视着眼前眼眶中噙着泪水的小女孩，虽然听着这些平民百姓曲说自己的事情心中有些寒意，但此刻司妗姝还是生起了一丝怜悯之心。
司妗姝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你说你看见本王妃当街打了人，既然你看的那么清楚，不如说说我是为何打人？”
“这……”那女孩再次低下了头，声音颤颤巍巍。
李贵妃见女孩这副模样，狠狠的皱了皱眉头，上前打断女孩的话，开口说道：“王妃何故刁难一个小丫头？”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司妗姝不由得心中生起一丝烦躁之意，司妗姝眸中顿时寒光乍现，抬头冷冷地看着李贵妃，声音冷淡的说了句：“闭嘴。”
李贵妃被她眼神的恨意吓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阵脚，心中不断告诉自己曲曲一个司妗姝罢了，能掀起什么风浪。
随后李贵妃纤手向背后一甩，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耳边少了李贵妃的聒噪，司妗姝收起眸中的冷意，再次对着女孩开口问道：“不记得了？”
女孩心下以为是司妗姝此话是给自己了一个台阶下，却不曾想是司妗姝给她挖了一个大坑。她松了一口气，赶紧回答道：“对，我当时…看得不是很清楚。”
司妗姝直起身子，转过身对上皇帝的视线，淡淡笑了笑。
皇帝眼眸微微眯起，深深吸了一口气。
“皇上，臣女问完了。”司妗姝道。
就这样？
皇帝眉头微微一挑。随后便听司妗姝再次开口说道。
“既然这位姑娘看得不真切，那她之前的话便也不能作数。若是她说不清这事情的起因，那便由臣女来说吧。”
“昨日，臣女见一官兵对一孩子动手，行为粗鲁。臣女以为官兵是官府的管辖范围，而官府的行为亦彰显着皇帝的管理力度。那官兵如此对待百姓，可不就是往皇上脸色抹黑？臣女便出手小小的教训了一下。”
司妗姝说的那叫个义正言辞，表情愤慨，端得是正义如虹。
“至于贵妃娘娘口中所说的刁难…到底是谁刁难谁…不用我来说吧？”
蓦然，司妗姝看向一旁的李贵妃，歪着脑袋问道。
“行了，”朝堂的正前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声，皇帝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他可不知道如若继续让司妗姝继续说下去，会继续捅出什么东西来，他心里可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