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渺渺故人心
同样的夜，东若国并没有在下雪。
一轮弯月像是快要被黑夜挤的消失不见，就那么窄窄的挂着，让人看着无端端觉得有一丝丝孤凉。
汤渺渺推开窗子看着月儿，身后便传来一个小宫女的声音，“公主，夜深了更冷，您这样会着凉的。”
“嗯，我知道。”汤渺渺回头看着她一笑，“屋子里太暖了，还稍微有点不适应，稍微吹吹便能觉得头脑清醒些。”
小宫女神色便有些尴尬起来，也不知道说什么，而这时，外头传来一个声音，“渺渺，你休息了吗？”
“是太子殿下，奴婢去开门。”
小宫女如释重负，汤渺渺也只是笑笑，见汤闻雅走了进来便屈膝行礼，“渺渺见过皇兄。”
“你我之间就别这么生分了。”
汤闻雅扶了她一把，便看向小宫女，“下去吧。”
“是。”
小宫女不敢有丝毫耽搁，赶紧跑了出去小心的带上门，汤渺渺便亲自去用滚水烫了玉杯，再打开红金珐琅纹的小罐，用银匙挑出些茶叶来放在玉杯中注入滚水后盖住玉杯轻轻摇晃，再快速将水到出去。
汤闻雅看着她流畅自然的动作便道，“渺渺的茶艺倒是越来越精湛了。”
“多亏了皇兄。”
汤渺渺已经洗好了茶，又细心地拂去茶沫将玉杯盖上，双手放在了他面前，笑容依旧甜美，“成长至今才终于正式得了公主封号，还搬进了比原先大一倍的重华宫，如今有上好的银炭烧着，也再不用担心漏风漏雨，都是皇兄的功劳。”
“渺渺……”
汤闻雅欲言又止，汤渺渺便摇摇头，笑容苦涩，“皇兄，渺渺这是真心话，若非是你在父皇面前冒死维护，如今我和母妃的坟头草应该都已经长出来了吧？”
五年婚约的事情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早早传回了东若，而他们那日归来，父皇便雷霆震怒了，她从未见过父皇会发那么大的火。
其实她心里明白，这个缓兵之计的婚约摆在父皇面前便等同于是大临国的嘲讽，所以，自己必死无疑，于是临来前她将那玉坠留给阿九做纪念，却不料她第二天一早来送行，却说了句：活着回来找我。
她想，这可能也是她最希望自己能好好活下去的一次了，但她有办法吗？
没有的。
父皇要直接处死她，是原本已经答应替自己和母妃收尸的皇兄突然站出来，用另一种方式保住了她的性命——
阿九和她的关系。
如今，皇兄那情急之下略有些不平稳的声音仿佛还没消散，“父皇，儿臣以为这相比于婚约，更是个不错的机会，大临的太上皇和新帝都极为信任他们的摄政王，而渺渺却与那摄政王妃的徒弟成了好朋友，这不就是我们渗入大临最好、最堂而皇之的途径吗？”
于是，她就这样被放过了。
汤闻雅似乎看出她在回忆什么，“渺渺，皇兄知道你心中对此无法平静，毕竟你很珍惜这个朋友，但你也要明白，活着才高于一切，不然你要朋友什么用？等你忌日的时候哭几声凭吊吗？”
“要利用阿九，我……”
皇兄说的这些她何尝又不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事，况且，被利用的是她的友情，她的朋友，痛苦的人也是她。
而她那高高在上的父皇，什么负担都不会有。
“五年，活下去吧。”
汤闻雅拍拍她的手说道，“活下去，只要你愿意，甚至还有对她讲出实情的一天，等待虽然漫长而痛苦，但多想想结果，这份煎熬便能减弱一些的。”
闻言，汤渺渺不禁吓了一跳，看着他的眼睛问道，“皇兄……什么意思？”
“皇兄不想白白救你，但也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份煎熬。”
汤闻雅平和的面容下似乎隐藏着什么暗涌的波流，见汤渺渺不说话，他便又轻声道，“父皇不是让人在那个沈氏商号的车队里藏了东西吗？我也藏了。”
“什——！”
汤渺渺心中闪过一个猜想，差点就叫出来，她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便见到汤闻雅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用口型说了一句话：藏在你的礼物之中。
“是……什么？”
可笑她身为公主有名无实，拮据的连件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而送给阿九的那些礼物全都是皇兄一手安排的，汤渺渺心中狂跳，压低的声音像是蚊子哼哼，而汤闻雅说道，“不告诉你了，这样对你来说安全。”
“好。”
汤渺渺点点头不再追问，而汤闻雅又道，“渺渺，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妹，但对于某件事情的向往却是一致的，一定要心志坚定，好不好？”
“渺渺明白。”
汤渺渺一瞬间眼神坚决起来，“皇兄，你救了渺渺和母妃，我们母女的命便都是你的，任凭你差遣！”
“差遣倒是不用，我只需要你好好活着，越久越好。”汤闻雅轻轻叹了口气，“若是只有一个人能和我一起迎来那一天，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谢谢皇兄。”
汤渺渺笑着笑着就眼睛里有泪光泛起，郑重地向他行礼，而汤闻雅这次受了她的礼，又说道，“你母妃，你也不用担心，我安排了人在那边，虽然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照顾，但也能让他们不是那么的过分。”
“皇兄，渺渺欠你的这辈子算是还不清了。”
汤渺渺苦笑着，父皇虽然饶过了她们母女的性命，但却为了能让她好好听话，利用自己和阿九的友情途径对大临进行渗透以及对暗探们发号施令，便毫不留情的将母妃囚禁在冷宫里，虽然不会死，但却会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种话以后不必再说。”
汤闻雅摆了摆手，端起玉杯来掀了盖子轻嗅，然后点点头，“好茶，趁着环境已经好了起来，以前有什么遗憾的都弥补一下吧，汤氏一族欠你的而已，不要不好意思。”
“嗯。”
汤渺渺看着饮茶的皇兄，似乎有什么气息隐隐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她史无前例心中燃起来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