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靠近，屠七忽地把两壶陈酿举到他面前，道：“喝点！”</p></p>
那人明显被屠七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静伫在原地，全然忘了自己意欲何为！</p></p>
屠七灵动的眼光在他面上扫来扫去，见他没反应，随即笑着拔掉酒塞把酒壶凑到他鼻端，笑道：“怎样？是不是好酒？想不想喝点？”</p></p>
那人急忙屏住呼吸拒绝诱惑，然四溢的酒香引得他肚里的酒虫作乱，神色有些松动，他一把夺过酒壶，仰头猛灌了一大口，酒水从他的嘴角溢出，瞬时的浸湿了他的衣襟。</p></p>
“好酒！”他用手背摸了把嘴角渗出的酒渍，满眼的惬意与满足。</p></p>
屠七斜睨了他一眼，不怀好意的问道：“你不怕酒里有毒吗？”</p></p>
“哈哈哈哈！我乃阎罗，岂会怕死！”说着，又猛喝了几口酒，酒劲上头，脸红得像煮熟的虾，舌头捋都捋不直：“说吧！你们到青要山来，所为何事？”</p></p>
“青要山？”屠七只在五爹的藏书里看到过，万万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就到了青要山，她茫然地环视着黑阴重叠群山，不知所措。</p></p>
那人醉眼朦胧中，射出两道精光上下将屠七打量一番，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不知道这里是青要山？”</p></p>
屠七点点头。</p></p>
“那你无事跑这里来干什么？难道是想夜游踏青吗？”他嘲讽道。</p></p>
“鬼知道，我他妈的怎么就到了这个鬼地方？”屠七啐道，心里郁闷至极。</p></p>
一句话，吓得醉汉手里的酒壶差点脱手，他仿佛遇见了怪物：“小姑娘长得倒是挺水灵，只是这性子真是亵渎了这副好容貌，不过挺入我眼的。来，陪哥哥喝一个。”</p></p>
屠七也不扭捏，爽快地抬起手里的酒壶与他一碰，递到嘴边喝了一口，道：“你不会就是青要山的守山神兽吧？”</p></p>
“噗！”那人一口酒喷了出来，扭头奇怪地看了屠七一眼，逐不吭声。</p></p>
屠七笑了笑，也不出声，拎着酒壸小酌起来，四周突然之间安静下来，小怪物百无聊赖环抱着屠七的腰靠在她身上，打起了瞌睡。</p></p>
“他是谁？”</p></p>
“我儿子！”</p></p>
“什么？”那人惊呼，脸变得更红，眼里好似要滴出血来。</p></p>
“不像吗？”屠七调侃道。</p></p>
“像你大爷！”</p></p>
“儿子，起来，叫声娘，给这位大爷听听！”屠七用脚踢了踢小怪物，眼里戏弄的意味更浓。</p></p>
小怪物自屠七身上抬起头来，带着某种模糊的厌恶瞪着她。</p></p>
“怎么，不愿意？”</p></p>
“嗷呜！”小怪物张嘴咬住了她的手臂。</p></p>
屠七吃痛手一抖，酒壶摔向地面的瞬间，被那人稳稳接住，他眼中闪过一抹笑，道：“你这儿子，脾气可不小！”</p></p>
“是呀，随他爹！”眼神流转间屠七脑海里浮现的，竟然是鬼魅的愠怒的模样，她诧异得有些混乱。忽然意识到似乎从他不辞而别那刻起，她在心底深处悄悄培育出了悲伤。</p></p>
似是轻笑，又似叹息，屠七淡道：“醉过方知酒醇！”</p></p>
“爱过方知情深！”那人幽幽接了一句，微醺的眼神飘忽着跃过群山卷进回忆的漩涡里，痴痴的模样仿若在等待些什么，跨越遥远的时空，归来。</p></p>
屠七眸光一沉，心下纳奇转而看向他，希望他能说点什么，然而那人却三缄其口，只是旁若无人地喝着酒。</p></p>
半晌，两壶陈酿全入了他的肚子，酒气上头，他豪情万丈地将酒壶一扔，仰头长啸，啸声振耳，枯叶纷纷扬扬飘荡在他们周围，将他们锁住，坐地成牢。</p></p>
屠七连忙捂住小怪物的耳朵，暗运灵力抵御那人的啸声，侵蚀他们的心脉。</p></p>
良久，啸声渐弱，他对着星月吟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语气悲凉，在这样的夜里，月下的影子都透着孤寂。</p></p>
屠七抬眼望着他，沉默着，心里不知为何涌上些不知名的惆怅。</p></p>
忽然，他转头深看了屠七一眼，醉眼朦胧里隐约流转着稀稀疏疏的悲伤，和倾述无门的挫败：“小姑娘，以后遇上心仪的人可要守住了，不要空留遗憾！”</p></p>
屠七怔了半瞬，啐道：“为老不尊，教坏小孩！”她特意将小怪物推到他面前，露出冷淡却不屑的表情。</p></p>
那人哈哈哈大笑几声，极其潇洒地朝他们抱拳道：“多谢你的酒，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有缘再见！”话落，人已消失在阑珊的夜色里。</p></p>
屠七恼道：“喂，你把我的酒都喝光了，总该留下个名号吧！”</p></p>
“哈哈哈，小姑娘如若无事，还是带着你的儿子尽快离开此地！”声音绵长空旷，那人像已去的极远。</p></p>
屠七叹了口气，低头拍拍小怪物的脑袋道：“接下来，我们该去那？”</p></p>
“你想去那，我们就去那。”小怪物仰着头，露出一个比月光还要皎洁无暇的灿烂笑容，两颗小尖牙闪着异彩的光，真像个嗜血的小恶魔。</p></p>
“这时，你到乖巧？”屠七捏了捏他的小肉脸，打趣道。</p></p>
小怪物打掉她的手，“我们去那？”他反问道。</p></p>
屠七瞬间愣住，环顾四周，她的脸色渐渐变得僵硬，站在原地不动。她要怎么告诉小怪物，她，屠七居然不认路。打小五爹和六爹就把她圈养在溪水镇，最远也不过是在明城周边打转。此时，真如井底之蛙找不到北了。</p></p>
小怪物不喜欢她这副一筹莫展的模样，开口道：“喂！屠七！你干嘛？不走吗？还是你累了，走不动了？”</p></p>
“小怪物，你想不想游历一下青要山风光？”屠七忽地蹦出句摸头不着脑的话，说完，懊恼的真想捶死自己。</p></p>
小怪物奇怪地看着他，若有所思。不一会儿，忽闪忽闪的眼眸一亮，仿佛有光，他嘻嘻一笑道：“哪道这山里有什么好吃的？”</p></p>
屠七被他逗乐了，含含糊糊的回答道：“听说，这青要山上有种形状像兰草的奇草，叫什么荀草，吃了它可以使人容貌美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