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柔柔接过一看，顿时双肩抖个不停，呼吸乱得像是在拉破风箱。</p>
说是生死契，其实更像是保证书，上面写到如果顾铮往后做了对不起她的事，顾铮名下所有财产无偿赠送给她，倘若顾铮对她施暴，那么将由顾云霆亲手十倍奉还。</p>
下面有顾家兄弟俩的签名画押，以及大启历今日的时间。</p>
齐珞珞挽住她的手臂柔声道：“这东西要不要在你，刚刚我的话没说完——你今天出了这个门，明天说不定就会被造谣成腹中的孩子不是顾铮的，又或者怀孕却失宠，那些人要攻击的是侯府，但只要你出了这个门，就成了他们的活靶子。</p>
这个时候最好的作法就是将孩子平平安安带来人世，你喜欢就留在身边，孩子是你以后的靠山，你不喜欢就甩给奶娘，侯府还差这一口饭吃吗？</p>
实不相瞒，侯爷和我奉命调查科举舞弊案，文相和胡大学士的死都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背地里想要对侯府下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等这件事结束后你要走要留都随你。</p>
你我同为女子，我知道你的难处，所以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将你的损失降到最小。”</p>
吕柔柔咬着下唇，门外的青衣身影她根本不想看，她也想和顾铮做对相敬如冰的夫妻，但她的心毕竟没死透，得知他在外面乱来还是会痛！</p>
但她不得不承认，齐珞珞说得句句在理，她进了侯府就有脱不开的干系。</p>
即使她不怕造谣，难道那些人不会绑走她吗？</p>
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会遭受怎样的磨难难以预料。</p>
她对顾铮不抱希望，但她不想给齐珞珞惹麻烦，人生还有漫长的几十年，吕家已经回不去了，她能依靠的只有这个大嫂。</p>
“好，我听大嫂的，留到孩子降生再说。但这份生死契我不要，二少的性命自己留着吧。”</p>
吕柔柔点头却不在回顾铮的院子，而是搬到黄梅雨居住的偏房旁边的下人房，与桃夭同住。</p>
顾铮跪得腿都麻了，最后只等来这么个结果，悔不该当初也晚了。</p>
齐珞珞没叫他，让他好好反省一下过去的错误也好，但暗中嘱咐天枢一个时辰后将他扶起来，看天色那时候会有一场大雨。</p>
交代侍卫无论谁来也不开门之后，顾云霆带着齐珞珞从暗道离开。</p>
两人抵达东城门时，梅衍早已带着两个孩童等在那里，两个小家伙做道童打扮，齐珞珞一时没忍住伸手在女孩儿的发髻上捏了两把。</p>
“师父，京兆尹说苦主们闹得厉害，唐氏没缴纳足够的银子之前齐冬璃都不会被放出来。”</p>
齐珞珞早料到会是这样，看向两个小孩：“那东西送进牢里去了？”</p>
两人齐齐点头，梅衍笑道：“师父别看他们现在乖巧，刚才可是被薛家的吓得够呛。”</p>
纸人不会脸红，但两个小家伙低头紧张地拽着手指，活像被长辈训斥的小可怜。</p>
“别怕，将你们安置在纸人中只是暂时的，等我找到合适的材料锻造炉鼎，就会把你们真正放出来，到时候能吃肉吃点心、穿新衣服，像其他小孩一样长大。</p>
只要你们好好修行，以后也能成家立业。”齐珞珞蹲下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顶。</p>
两人使劲点头，齐珞珞拿出一根大号银针，让两人各自握住一边，待银针变黑后，将它小心翼翼地递给天枢：“待会儿上车你就把它放在马头上，它自会带咱们前往。”</p>
这时凤君诺赶着马车过来：“老大、大嫂，咱们出发吧！”</p>
“天枢，你去赶车，我有话要对凤公子说。”</p>
来的路上凤君诺有些坐卧不安，自从挑明身世后他总有种被隔离的感觉。</p>
不知道是不是想得太多，但齐珞珞一叫他他马上就来了，直觉今天的事非常重要。</p>
齐珞珞将九孔妖螺和断尾徐徐道来，凤君诺咬紧牙关，半晌才道：“大嫂需要我做什么？毁掉薛家祠堂吗？还是将那些东西送回黑市？”</p>
黑市也有真假之分，上次他们闯进去的显然是圈套。</p>
齐珞珞摇头：“我觉得薛家的孩子可能都沾了血腥，待会儿我会一一查实，如果他们对活人动手，那就不能再留。游魂成了厉鬼不要紧，但麻烦的是京城最近游魂的数量远远超过正常，如果游魂纷纷效仿它们，入夜后这里就会变为厉鬼的狩猎场。”</p>
凤君诺咬牙，为什么偏偏叫他去？</p>
她是想警告他一定要守得住本心，不要妄图走捷径吗？</p>
天狐天生就能吞噬一切，他懂事起就受到家中长辈严苛的训练，对一切生食退避三尺。</p>
她不知道每年凤家要淘汰多少骨肉，才有他们今日自由出入的模样。</p>
控制食欲，是每个凤家人一生无法停下的抗争！</p>
其实……她根本没把他当做正常人对待，失望难以言喻，但偏偏他无法抗议。</p>
齐珞珞察觉到他情绪起伏：“只有正视困难，才能打败它们。</p>
你的直觉没有错，我是故意让你去处理这一切，薛家原本并不是异类，但受到九孔妖螺的蛊惑，如今他们的手上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那些怨恨会拽着他们一路下坠。</p>
在我眼里，人鬼仙妖并无本质上的区别，妖可以化形，人也可以堕落。决定我们最终是谁的，不是我们的出身，而是我们的选择。”</p>
凤君诺松了一口气，脸上微微发烫。</p>
齐珞珞说完突然听到身边响起细微的鼾声，转头看到顾云霆靠在软垫上睡着了，手上还握着大理寺的卷宗，不由眉眼温柔，将毛毯轻轻盖在男人身上。</p>
“夫人……”睡梦中的男人呓语。</p>
“我在。”齐珞珞勾住他的小指。</p>
“别走……”握住她的手成了本能，干脆将人带进怀里。</p>
“好，不走。”齐珞珞说完才响起车厢里还有凤君诺，转头一看凤三公子早就出去了，还好心地将纱帘放下，车厢里一片昏暗。</p>
马车外，天枢看着凤君诺脸上的尴尬觉得十分可疑：“三少，脸怎么这么红？”</p>
凤君诺迎风流泪：“被狗粮噎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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