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一种诡谲的尴尬。
宽大的床边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没有任何人主动开口。如是，把房间的温度也顺带降得更低。
十月的秋风，不止吹落树叶，也吹得人心里慌张。
季芊紧闭着嘴巴，一旦开口就意味着暴露。这个男人说他们结婚了，可明明一双眼睛里丝毫没有感情，甚至不施舍半分耐心。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是她的丈夫呢。
“你今天去刘延东的宴会干什么？”
季芊头脑灵活，一下子就想到她没有被选角导演带走，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所谓的丈夫出现。那么说的话，他算是半个救命恩人。遂即乖巧回答，“经纪人让我去的，那里有选角导演。”
对方冷淡地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关切。
不几秒后，他悠然起身。面上带着的寒凉恐怕任谁看了都不禁打个寒颤，却吓不到季芊。
“这种聚会以后少去，没用。”看像关心，却没有任何感情。
让季芊更加好奇两个人的关系。
看上去，他们并不住在一处，也没有对方生活的痕迹。甚至可能平时都很少联系。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虽是契约结婚，但你帮了我。要是你有难处，尽管开口。”
季芊诧异地偏头看过去。他们之间既是契约结婚，那就不存在感情。不由地，人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事，休息吧。”
无人回应，他便离开了这个房间。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却莫名留下一股淡淡的挥之不去的青桔味。
第二天一早。
季芊翻遍整个房间才好不容易找到了结婚协议。上面赫然出现顾思琪和蒋亦峥的名字。
协议里说一年后自动解除婚姻关系，并且男方会支付女方一笔巨额资金。
季芊的眼睛却盯着一个地方不放过，“婚姻关系期间，女方可随时提出离婚，依然能获得相应赔偿。”
那她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困在这里呢？
虽然这个蒋亦峥长的属实不错。可人得向钱看。不用搭上什么，就能得到一笔钱，何乐不为。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一个名为唐唐的呼入，“思琪姐，我快到你们家楼下了。李哥叫我接你回顾家。”
差点都忘了，今天她要回家。
季芊挂了电话，准备梳洗换装。忍不住看着镜子里的人，眉眼娇媚，粉唇微翘。一颗泪痣又欲又纯，浓密的长发披肩。稍微一点淡妆，便美得不可方物。
就是这品味，实在不好。
一整个衣柜里，全是金光闪闪的各种演出服。季芊只能抓起一套最普通的黑色运动服出门。
“思琪姐。”楼下已经有人在等她了。
一个活泼可爱的女生朝她招手，却在季芊走近时愣住了，“思琪姐你今天，好漂亮啊。”
“我什么时候不漂亮？”季芊的自信，从不是外在。如今加上长相，她简直能上天。
对方愣了半秒。眼前的人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眼底都闪着光。跟从前那个阴阴郁郁的顾思琪可全然不同了。
唐唐是个活泼性子，在车里说个没完，“我还以为昨天要出大事呢。”
“出什么大事？”季芊试探。
“你是不知道，我听说那个刘董很变态的，他手下的艺人隔三差五被打进医院。还好昨晚思琪姐你没去。”
不对，顾思琪去了，并且还喝得烂醉如泥。只不过后来被人带回了家，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季芊也不知道。
人微微一笑，算是中止了话题。
唐唐把人送到门口便离开了。季芊看着高耸的铁门，不禁想起了季家。这个时候，本该是她挽着锗清的手完成两个人订婚宴的。
现在，恐怕她的姐姐已经代劳了。
从始至终锗清对外都宣称自己订婚的人是季家小姐，却从未说过是姐姐，还是妹妹。如今想来，恐怕他们早有预谋，只怪季芊有眼无珠。
正在愤恨之时，身前一个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哟哟哟，快来看看，这不是我们家最爱丢人现眼的大明星吗？”
说话的人应该是她堂妹，顾爱萌。
长子嫡孙这种封建概念，在别处或早被抛弃。可是在顾家依然盛行。因为顾家男人风流成性，三妻四妾的结果就是子孙众多。
而像顾思琪这种的，算是不受宠的儿子找了个不受宠的情人，生了个不招人待见的私生子。可想而知她的处境有多难。
偏这些掌握实权的人还非爱在重大场合叫上顾思琪。
为的，自然是羞辱。
“顾思琪，我跟你说话呢。”
可季芊不同，她从来不是好欺负的主，抬眸一脸疑惑，“什么时候顾家的狗才会好好说人话呢？”
“你说谁是狗？”
“谁答话就是谁咯。”
季芊抱着手，随意地站着，可气场却强的吓人。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思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冷哼一声，“真以为自己嫁进了蒋家，就能高枕无忧了？也不知道峥哥哥看上你什么了，真是无语。”
峥哥哥？
这恶心的称呼简直叫人吃不消。
季芊放下双手，嘴角凝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用知道，你只要记得，他是我老公就行。”
“你……你无耻。肯定是你用了什么不堪的手段，不然峥哥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选你。”
对面的人，恬不知耻地上下打量着顾爱萌。最后一双眼睛停在了她的胸口，顿了两秒，又停在了面颊。抬手耸肩，“显而易见啊。”
顾爱萌从不觉得对面的人善口舌，今天这字字珠玑的模样，简直不像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她再次威胁，想让人服软，“你今天别想进来了，我不会让人给你开门的。”
季芊不仅不慌张，反而抬眉面露喜色，“那我就走了，正好一会还有事。”
说完，头都不回地要走。可刚转身，又停下脚。
“怎么，后悔了？你现在跪地求我，我可以开恩让你从狗洞进。”
季芊偏了偏头。突然，对着大门口的监控摄像比了一个心，大声说道：“我来过了，顾家大小姐不让我进门的。拜拜。”
这一次，她走得舒畅。
“顾思琪，你是不是疯了，今天是爷爷的生日。”
季芊礼貌地，温婉地答道：“放心，顾家那么多子孙，少我一个，谁都不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