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紧张是假的，只不过季芊的心理素质好的令人发指。她认真看了剧本，的确是跟顾思琪软弱的性格不符。
可跟她简直契合啊。
一位出身高贵的妃子，被宫中侍女迫害，试戏只有临死前一句简单的台词，却着实能表达季芊的内心。她斟酌片刻，顺其自然地表演了出来，并且加上了些自己的理解。
台下的导演和制片人表情各异。季芊也倒不在意，鞠了个躬就离开了。
“思琪姐，没想到你的演技那么好。”
这话说的，不像在夸人。
季芊性子不算热络，撇嘴一笑，“这剧的基本情况你都了解吗？”
“听说是年度巨制，都是最优秀的团队。编剧和导演今年拿奖拿到手软，主演都是一等一的流量啊。”唐唐有些激动。
副驾驶里的人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若能成功得到角色，也算是个不错的开始。
“不过角色虽然出彩，但戏份太少了，整个剧里不到40场戏。思琪姐，你真的愿意演吗？”
“当然，为什么不。”季芊可不会嫌弃角色大小。只要能扭转现在的颓势，她愿意得很。
顾思琪的目标是想出名，什么样的角色都肯接。不过她不同，她的目的是挣钱。若没有个好名声，恐难赚到更多钱。
于是乎，眼下最关键的反倒不是挣钱，而是让自己的名气配的上这容貌和头脑。
季芊让唐唐更仔细地去查这部剧的所有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而她自己，则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撰写离婚协议书中去。
两天的时间，她将这场契约婚姻当作交易，完美地规避掉所有风险，提出合理的赔偿。足够养活她到自力更生赚钱的时候。
可拿着离婚协议书，坐在蒋亦峥书房的时候，季芊竟有些囧于开口。
“有事？”
他的目光冷淡，嘴角拉成一条直线。脸上算不得是表情，至多是说话时调动几块肌肉的感觉。
马上就能结束这一切，季芊松了一口气准备要说话时，电话响了。
来电是唐唐，她想直接挂断的。
奈何对面的人今日出奇的有耐心，“先接电话。”
季芊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书房最角落的窗户边接电话，“有事快说，我这生死关头呢。”
事关自由和钱财，自当是生死以重。
“思琪姐，我查到了。这部剧的女主内部定的是季琳，男主暂时没有宣布。”
女主角居然是季琳，那个徒有一张天使面孔，却长了魔鬼心灵的好姐姐。现在，她更是势在必得了。
唐唐继续，“投资公司是壹仟传媒，据说壹仟传媒的蒋总偏爱长相清冷的女明星。这一次，我们恐怕…没戏。”
蒋总？不会那么巧的吧。
前一秒还万分自信的季芊，突然心里咯噔一慌，吞了口水，循循问道：“哪个蒋总？”
“蒋亦峥啊。眼下最大传媒投资公司的总裁。”
蒋亦峥！
这散不掉的冤家。
隔着电话，唐唐又说了些有的没的，“这蒋总很神秘，从来不露面。但是整个壹仟传媒都他说了算。换言之，他想让谁红，就是勾勾手指的事。完全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一手遮天几个字，仿若石头一般，沉沉压在了季芊的心头。
她镇定地听着电话。视线往沙发上飘了过去，就看见这个能‘一手遮天’的大佬，正在看着她。眼底蕴藏着些意味不明的神情。
季芊躲闪掉目光，对着电话里的人又问，“你的意思是，只要搞定了这个人，我就想演什么就演什么？”
“是的呢。不过这种事情，想想就好了。”
挂了电话，季芊彻底陷入纠结。
到底是离婚换自由重要，还是继续维持现状赚钱重要？记得蒋亦峥说过，她有恩于他，所以只要开口，或许她想要的角色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
季芊两个指头放在下巴上来回敲打，着实有些难以抉择。
另一边的人却莫名瞪了瞪眼睛。可当他收回神游时，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他想起两天前去了《山海如歌》的试戏现场，偶然间看到顾思琪的表演。和认识她的时候不同，那天在舞台上，她隐忍又骄傲的样子，让人诧异。
他以为这人今天找自己，是为了求取这个角色的。这忙只要她开口，定然会竭尽全力的。可蒋亦峥明明看到桌子上放着的，是两份离婚协议书。
一时间，竟然看不穿她的心思了。
瞧着她挂了电话，却出神地看向窗外，似乎很为难。
到底是什么，让她那么为难？
良久，窗边的人深吐一口气。转过来时脸上有春光一样明媚的笑容，跟刚才接电话前的紧张不同。坐回原位，不经意地将桌子上的文件收到身后。
低下了头，又换做一脸委屈，“蒋亦峥，有件事情，我实在是很难为情。但想一想，好像只有你能帮我。”
“说。”勾勾嘴角，蒋亦峥看着她表演。
谁说她演技不好的。看上去，她似乎在筹谋一场大戏。
季芊长叹，可怜兮兮的腔调，“我跟经纪人闹翻了，现下只有我自己出来接戏。若是年底不能赚够200万，我就要被起诉。到时候你的脸上也不光彩的。可我要是能拿下《山海如歌》里的某一个角色，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方颔首，可说的话半分不中听。
“但这角色只能赚到几万块，还不了你的债。”
“我知道，可只要参演过这种巨制，以后我接戏的路子也能广一些，就当是敲门砖了。我看我们结婚协议里也没写彩礼什么的。要不，这个就当成你送我的彩礼吧。”
这话，突然让整个房间陷入了沉默。
季芊以为她说错了什么。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实在没理由退缩半分。抬起头，迎上他复杂的眼神。
“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都没有开口，今天这是怎么了？”
竟然连彩礼都搬了出来。
当初也是因为知道顾思琪不是个贪心的人，才决定跟她契约结婚的。结婚一个月以来，两人互不干涉，也各不打扰。
平静的一切，似乎是在他出手相救的那个晚上改变了。
蒋亦峥一字一句说的缓慢，像是锤锤重击打在了季芊的心里，她去依旧笑的坦荡，“话不能那么说，这些东西本就该是我的，不能因为我不要，你就不给啊。”
“……”
这话，为什么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