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蒋家老宅是星期天，剧组正好休息。
季芊一大早就起床，去商场买了一套相当得体的衣服。修身毛衣裙，高领灰色趁得她更是白皙，一件鹅黄色大衣搭配在外，又不显得老气。
她回到家时，蒋亦峥正好从二楼下来吃饭。看到她时，正伸着懒腰的手突然举在半空上下不是。
尴尬似乎还在继续。上一次季芊脱口问出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这件事就此作罢了似，没人再提。
可一想到今天两个人要在一众长辈面前扮演恩爱夫妻，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了一声早。
“那么早，你去哪里了？”蒋亦峥习惯手背在后面，体态实在老气，要不是一张脸占了大便宜。
她笑盈盈地举起手里的袋子，“去给长辈们买礼物了。”
季芊不能说真话，要被蒋亦峥知道她是去买衣服的，肯定又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可若是穿着顾思琪衣柜里的衣服，估计没有一个长辈会喜欢。
所以，她谨慎地替每一个蒋亦峥的长辈都买了礼物。
“都说了不用了。爷爷不在意这些的。”
他更不在意。
说着，转身就进了饭厅，嘴里还一并邀请，“一起吃早饭吧，吃完过去。”
上一次共进晚餐的后遗症，让季芊只字不提。没有活跃气氛，也不想主动攀谈。她只想静静地吃着盘子里蒋亦峥亲自做的早饭。
心里的异样逐渐扩大。她抬眸又低下，不让人注意。
两个人到老宅门口时，蒋亦峥把车停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他熄了火，安静地缓冲了十几秒，才徐徐道：“上次你的猜测没错。”
话说得没头没尾，可季芊听明白了。
却忍不住心里一沉。又很快告诉自己，她只是在替顾思琪不值。蒋亦峥的感情跟她季芊，没有半分关系。
蒋亦峥声音淡淡的，可这淡淡的语气中又含着无限的距离，“我跟你结婚，确实是为了能继承蒋家。这是爷爷唯一的要求，也是最难的条件。”
“碰巧知道了你在顾家的境遇不好，所以才向你提出了这个要求。结婚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始终没有勇气面对这个事实。要不是那天你问我，恐怕我依然胆小地选择逃避。”
季芊骂人的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只是平静地回头看着蒋亦峥。作为商人，他做的没错，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来完成毕生事业。
可作为顾思琪喜欢了很多年的男人，他的行为很渣。
季芊想，若今天听到这一切的不是她，这个人又该有多伤心。
“不过你放心，一年的时间我能完全掌握壹仟集团，到时候我会放你走的。”
这话，不禁让季芊愈发感到愤然，“你放我走，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走。”
话说的干净漂亮，更是毫不犹豫地砸门下车。可当一阵冷风吹过来的时候，季芊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话无端让人误会。
她后悔准备开门解释时，蒋亦峥已经从车里出来了。
躲开视线，她没有看他。而蒋亦峥更是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究竟应该解释，还是追问。直到有人出现，打破了她们之间的诡异气氛。
“小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出来的，应该是老宅的管家。蒋家跟顾家一样，是大家族。除了蒋亦峥是嫡孙，所有叔伯和未成婚的小辈都住在里面。
“曾伯你怎么出来的。外面怪冷的。”
蒋亦峥流露出的笑容让人安心。他走到季芊身边，把她的手挎在自己臂弯中，循循走进老宅。
曾伯看着一双璧人走来，不禁感叹，“小少爷和顾小姐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怪不得我们小少爷要闪婚呢，碰上顾小姐那么漂亮的姑娘，当然怕跑了。”
面对别人的夸奖，季芊只是回以一个淡笑。实际上，两个人闪婚的目的是什么，她如今比谁都清楚。
一进门，反倒没有了那种紧张的压迫感。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正位上。他一双目光紧盯着入口处。
听到些许动静，颤颤巍巍杵着拐杖要起来。
曾伯一看赶紧上前要扶，嘴里还抱怨，“老爷子，孙媳妇就在门口了，您还那么急。”
两个人随着曾伯的脚步，落在大厅里。季芊笑容更甚，乖巧地弯腰道：“爷爷好，我是顾思琪。蒋亦峥的…”
顿了顿，“蒋亦峥的老婆。”
老爷子没见过她，这是在路上时蒋亦峥交代的。老爷子当时只听到长孙要结婚就已经乐得跟什么一样了，完全忘记了循规蹈矩要见见这个孙媳妇。
如今相见，这新婚夫妻都已经结婚一个多月了。
“爷爷好，我是您的孙子蒋亦峥，顾思琪的老公。”他故意逗老爷子开心。
“你这混小子。”一个拐杖没打到人。大厅里一下子充满了笑声。
只是在其中的季芊心里那片空洞更甚。因为她越是清醒地知道蒋亦峥的心，越是觉得眼前一切虚无的美好扎人心。
不一会，大厅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
蒋亦峥跟着季芊一起发礼物。她准备的东西都一样，这样不容易出错。可所有人都到齐了，她脚边还放着两份。
不由凑近蒋亦峥的耳朵问了一句，“你爸妈还不来吗？”
已经快到饭点了。
她抬头只见蒋亦峥神色愣了几秒，很快恢复如初，嘴角淡然勾着笑。
季芊没有得到答案觉得奇怪，视线不时往他身上瞟。
蒋亦峥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他们不会来了。”
“什么意思？不是说家宴所有人都来吗？”
季芊没有心啊。
蒋亦峥滚动了一下喉结，像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声音。良久，耳边有人轻言道：“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
季芊这种死心眼，不问出所以然是绝不会罢休的。见蒋亦峥躲躲闪闪，她干脆自己拿出手机查，可这一查，胃里突然抽痛一下。
新闻上赫然写着：蒋家长子和其妻子车祸身亡，一手打造的造星王国会否被瓜分殆尽？年幼嫡孙能否撑起家业？”
啪嗒一声，季芊迅速地锁上手机。
仰着头看向蒋亦峥。突然觉得他脸上淡然的笑容中，竟带着一些不与人言的苦涩。
她的手主动勾住了他，柔声道：“以后有我保护你。”
蒋亦峥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对她投去一个看不懂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