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p>
就在我暗骂秦三老儿变态时，天地间陡然响起一声极为细微的如同玻璃破碎的动静。</p>
与此同时，巨大的海王星号的每一寸船体，仿佛刚从终年沉睡中苏醒过来的巨人，伸展百骸，爆发出噼里啪啦的细密脆响。</p>
嘭！</p>
紧接着，便是又一声巨响传来，似乎是不知道何时悬停在半空中的游轮再次砸入大海，激起水幕，晃荡不休。</p>
直到这时，我才想起，从进来这里开始，好像外面就没了动静？</p>
蓝丽八爪鱼一般死死将我抱住，直到一切平息，也没有下来的意思。</p>
“海王星号……闯进了什么结界？”</p>
刚才那声玻璃破碎般的轻响，我并不是第一次听见。</p>
“快看窗外，好大的月亮！”蓝丽趴在我的背上，探出玉手指向我面对的那个舷窗，尖叫出声。</p>
我也顾不得她赖在背上不肯下来，丢下无头尸体，连忙朝船舱外跑去。</p>
二层甲板上，夜风猎猎，不用抬头，直视船首方向的视线尽头，便可见一道璀璨星河自船尾方向无数亿万里之遥跨来，垂落在那海天一色之处。</p>
即使满月西陲，也丝毫影响不了这河中星辰顾自绚烂。</p>
“哇，好漂亮的星空！”蓝丽终于肯从我的背上下来，站到我的身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已经将半个星海倒映在内。</p>
我不由安静下来，享受这难能平静地一刻。</p>
海王星号两边，同样是灯明影绰，竟然热闹非凡。</p>
水面上渔舟巨舫鳞次栉比，珍奇异宝，美不胜收，其间更有浮槎轻泛；空中楼阁林立，忽远忽近，似还有飞鱼横渡。</p>
星海倒映间，更似有市井之声喧嚣入耳。</p>
望着这番熟悉的景象，我心中巨震！</p>
“这就是靖康海市吗？”蓝丽也发现了两边的盛景，又怕惊扰了这幅美不胜收的画卷，在我耳边轻声问道。</p>
我深深吸了口气，点点头。</p>
奇怪的是，两边海市上影影绰绰的存在，并未因为海王星号的闯入而有多少关注，我目光刻意停留之处，那几人只是朝游轮打量了几眼，就不再关注，继续进行着手中交易。</p>
但是，这个细节，却让我确信，我这一次真的是来到了海市！</p>
而不是像前两次那样，只是重复经历海市过往遗留的痕迹。</p>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如何也想不到，那瓶中海市，竟然就是靖康海市！</p>
拉着蓝丽下楼，来到一层甲板上。</p>
这时，叶笑正站在船首，面朝大海，他的身后，依旧跟着那个半睡半醒的拢袖老人。</p>
他的身旁，有一块帆布遮蔽着一堆不知名的物体，底下隐隐竟有血迹流出。</p>
我立刻拉着蓝丽停下。</p>
“欢迎来到，沉洲海市！”叶笑察觉到了我的到来，转过身，张开双臂，以主人翁的姿态，笑傲着道。</p>
过去的人认为这里其实是一块沉水的陆地，月圆之夜海水退潮，陆地露出水面，所以，靖康海市又被成为沉洲海市。</p>
果然是这里！</p>
我目光闪烁，无视他的作态，却是问道：“怎么会到这里来？”</p>
“当然是打劫啊，哈哈哈。”他一脸轻狂，就像我们初次相遇时那般。</p>
我信他这句话才有鬼，光是从传说中，就可一窥这里的顾客身份，连神仙都出没的地方，他敢打劫？</p>
“得了吧，就你们两个——嗯？不对，其他人呢？”我说着才想起，这船上，除了我们，还有那些富二三四代还有船员。</p>
“睡的正香，不到天亮醒不了，放心，没人跟我们抢生意。”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的嘚瑟。</p>
这家伙，竟然给他们都下药了……</p>
但这不关我事，因为我此时此刻感兴趣的是这片海域本身。</p>
“你们慢慢欣赏海景，我们下去逛逛。”一想到底下无数奇珍异宝，我就脚底冒烟，恨不能直接翻船跳下去。</p>
就是买不起，看看也好啊。</p>
更别说……</p>
“不能下船。”叶笑一眼看穿我的心思，冷不丁说道。</p>
“你打劫不下船？”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明知他刚才是在说笑，也要得理不饶人。</p>
“行了哥们，知道你猜到了什么，我也就不瞒你了。”叶笑脸色一变，冷肃说道，“前两天开始，万山群岛所有鬼物都被引到这里，的确是我的筹谋。”</p>
哪怕我早有这样的猜定，听到他这句话，仍然惊讶不已：“这件事情，就连香江的地府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p>
“算不上太厉害的手段，只是这个地方比较特殊而已。”叶笑转身面向一旁的海市盛景，解释道，“不廷胡余，你应该知道，祂是南海的上古海神。”</p>
我点头，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知道，除此之外，这里应该还是祂的道场。”</p>
而且，如此说来，这个海市，还有可能是祂老人家罩的。</p>
“对，不廷胡余是古越语，直译过来就是万山群岛，是疍民这一古越族的后裔，对这片山海之主的尊讳。”叶笑接过我的话，继续道，“除此之外，不廷胡余还是死亡之主。”</p>
“死亡之主？”我若有所思地重复起了这个词。</p>
“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死神，掌管这片海域生死的之神。”</p>
不廷胡余既然是南海海神，在地府和地域职司确立之前，掌管生死，自然无可厚非。</p>
哪怕到了后来，佛道昌盛，创设阴司，执掌六道轮回，在创世之神的意志化身面前，也需敬畏。</p>
“而这个沉洲海市，就是海葬沉舟之地，也就是海底墓场。”叶笑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给我越来越多的震撼。</p>
我不由想起了第一次出现在瓶中海市时，于海底见到的那头背负海神宫殿的龙鲸，难不成它所去之地，就是海底墓场，不廷胡余的世界？</p>
我收回思绪，依旧充满疑惑地问道：“就算是地府，也的确需要敬畏不廷胡余，但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p>
这个问题并不精确，算是半句神仙话。</p>
叶笑脸色一肃，不算十分俊朗的年轻面容因此而魅力彰显。</p>
他朗声说道，语气铿锵，竟带着铁血味道：“因为，我今晚要在这里举办一场大祭，祭奠百年来我战死南海海疆之英灵！”</p>
“而祭祀之主，就是我上古南海之神，不廷胡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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