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吧。罗浮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越见青放眼峡谷两侧，竟有种疏离陌生的感觉。
是时候离开了。
冷无锋站起身活动一番，笑晓的医术果然不凡，原本豁开的腹腔感受不到半点受伤之意，受到创伤的内腑也好的七七八八。
甚至连道基上崩裂的痕迹都弥合了。
不过自己体内魔煞对她的排斥很大，她也因此耗费了不少力气，到现在脸色都白的像纸。
“走吧，我们现在离哪儿比较近？”冷无锋往笑晓怀里丢了一堆灵玉，好叫她恢复灵力。
越见青拨弄着星盘，“现在离哪儿都不近。乾道一藏起来了，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乾元宗。既然你执念一直未变，我们先去那边看看吧。”
“好。”
两人都是剑修，速度极快，笑晓只能被冷越二人换着拎着飞。
她本来想说为什么不让越见青变成龙或者剑拉着她飞，但看看两人眼神只能作罢。
一行人赶往乾元宗时，在路上看见不少巨大的裂隙，就像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一点点升高，将大地撑裂开来。
时不时有黑色的烟气从地下冒出，偶尔还能看见妖兽地缝吞噬，再爬出来时完全又是另外一副样子。
甚至有裂缝贯穿了人类城池，只不过城中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寥寥几只黑鸦啄食残缺的尸骨。
“罗浮的地渊也崩了吗……”冷无锋看着下面的景象，眉头不自觉拧起。
“不太像……”越见青摇头道：“鸿饶地渊崩毁时的景象你也不是没有见，罗浮这边感觉更像是人为的。你看下面地渊的煞气，都不足以将裂隙周围十里地污秽。这更像是有人趁地渊未完全爆发，把地渊提前打开，逸散煞气，让它不足以产生太大的影响。”
冷无锋突然指着前方道：“我记得以前这里是个中型门派，这怎么……被连根拔起了吗？”
越见青朝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见那平缓的山脉上是光秃秃的一片房舍，丝毫没有人影。
原本宗门主殿等重要的殿宇楼阁统统只剩下地基，什么都不剩了。
又飞了一段，路过一个小宗门，其主殿也被搬走了，就剩下两座草房，一个老人正坐在门口抽旱烟。
冷无锋先一步落下去，“老道，此地宗门去哪儿了？”
那老头瞥了他们一眼，“你们打哪儿来的？罗浮这些年出了不少事，并非三言两语说的清的。”
“我们从外域才回来。自然有空听您慢慢说。”
越见青拍了拍旁边吐的稀里哗啦的笑晓，给她塞了一枚丹药。
这妮子晕剑了。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想想看从哪儿说起……”老头磕了磕烟锅，露出思索的神情。
冷无锋提醒道：“你知道玄女峡吗？玄女峡另一边的北陆当初举办劳什子比试……”
“不知道。”
越见青又问道：“那您知道兮皿阁吗？”
“这个我知道！这就是最近几年发生的大事之一，兮皿阁的白莲之灾是最先发生的！然后就是地龙翻身，紧接着是青鱼救世，到现在的正道联盟，对，就是这些事！”
老头激动说了两句，险些把自己呛到，然后又深深吸了两口烟。
“这事还得从当年昊阳子晋升化神说起，他自从晋升化神后，就一直想获得宗门支持，奈何卫道人一直不愿意放手，明升暗压。结果这人就被兮皿阁找上门合作，他假意看好乾元宗还有其他大宗派的真传弟子，那些天才们被他骗到兮皿阁的白莲圣境，没想到啊没想到……”
老头抹了把脸，“当年人人都渴望去看上一看，坐上一会的道门圣境竟然如此不堪！”
“地仙尸油种莲，美名其曰降心魔，实则将人吞噬神智变为傀儡！”
“兮皿阁掀起滔天大祸，上百道门差点因此断绝传承！他们最开始只是吞噬一些小门小派，待到中大型宗门渗透八九成，便一举吞并，夺取资源，让傀儡引发宗门大战，自己却隐身幕后两头获利！”
“起初小规模爆发还不算显眼，但后面几乎整个修真界都打了起来，乾元宗的卫道人察觉不对，庆道人更是直接潜入兮皿阁揪出罪魁祸首，但为时已晚！”
“整个修真界近乎八成以上的天才都去过白莲圣境了！包括那些长老、管事，只有出灵石就能去，这些人为了突破，耗费毕生家财不说，还把命都搭在上面。”
“当昊阳子这毒瘤被揪出来的时候，各个宗门的仇恨已经彻底爆发，最先铲除的就是兮皿阁，经此一站，被彻底控制的傀儡修士基本都死绝了……罗浮都空了一半……”
老头神情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漫天厮杀、惶惶不安的日子。
“然后庆道人从兮皿阁找到了剔除白莲圣境影响的方法，将之公布天下。可惜还没安稳多久，地龙就来了……”
“大地上全都是裂口，冒着滚滚黑烟！人沾之，化作行尸走肉，兽沾之，化作妖魔之属，草木沾之则尽数死绝！”
“当时有三条裂缝贯穿了整整七个凡人城池……你们是没见过那残阳如血，遍地行尸……连修士都不敢靠近。”
老人眼里露出深深的恐惧之色，“我从未见过那等天灾，天灾啊……”
“修真界才遭到重创，都自顾不暇，哪儿有空管凡人。”
“这时候青鱼会就出现了。”
“青鱼会据传是从乾元宗里出来的年轻一辈天才修士创立，他们联合发展到各个宗门，只有最顶尖最优秀的弟子在元老们的举荐下才能入会。”
“他们最先出来解救凡人，庇佑低阶修士，一边招纳愿意帮忙的有道之士，互相分享情报资源，一边通过各个宗门的人脉给凡人们送去支援。”
“那些年，真的救了很多很多人。”
“待道门稍稍喘过气来，他们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为救世而出，拒功名而隐，青鱼会堪称当世之大贤！”
“为了面对地龙之灾，以乾元宗、御剑宗为首的各大宗门联合起来，在淮水平原建立了现在的正道联盟，专门帮助、撤离处在地龙黑雾范围内的凡人和低阶修士，杀掉因黑雾产生异变的行尸和妖魔……”
“再后来，该救的人都救走了，还有些人放不下家，寿元也到了尽头，不愿意走。只打算等到黑雾蔓延过来的那一天，举剑自裁罢了……”
老人又敲了敲烟锅，端起旁边粗茶水一口饮尽，眼神空洞地看着远方山脉上巨大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