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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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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景清轻抚着她的背,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还记不记得教我做蛋糕的老板?”

    他似乎是想安慰她,才说起某些很久远的小事:“我上次去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了。”

    陷在某些回忆里的人根本察觉不到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他以为的黑暗不是来惩戒她的,而是她用来惩戒自己的:

    “他说,你要是不告诉他名字,他都不知道,还有夫妻到一家店来给对方做蛋糕的。”

    他笑了一下,声音低下来:“笨蛋。”

    她还问他老板是怎么知道的。

    她知不知道他拿着她的名字,练了多少遍?草莓糖浆写名字真的太难了,比指挥作战还难。

    他用哄小孩的语气哄着她:“我从来没有做过那么难的蛋糕。”

    “你还说我写得丑,”他侧头,好像是想看她,“其实那是我写得最好的一次了。”

    越溪想嘲笑,嘲讽他,想用刻薄的仇恨掩饰自己,却忍不住,眼眶微酸。

    她记得。

    那是他第一次给她做蛋糕,她说他手脚不协调,连字都写不好,可自己去学了之后才发现写字真的难,比指挥作战都难,所以最后也没给他做。

    因为“家里只要有一个人会就够了”。

    越溪感觉到自己眼眶湿了,想擦去眼泪,却感觉到抱着她的人手指擦过她的面颊:“怎么哭了?”

    他低眸,对上她的视线。

    只是一瞬,他就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微微停顿下来。

    越溪有些紧张地去拉他的手,他却只是低眸,然后抬手,在自己面前晃了一下。

    陆景清有片刻怔然。

    什么,什么都没有,连重影都不曾闪现。

    他只看到漫无边际的黑暗,像是潮水一样,瞬间淹没了他整个人。

    原来,不是天黑了。

    手指微松的人有些怔然地往前一步,但是因为没有支撑点,很快就失去平衡,还是被越溪拉住,才没跌倒,站起来的人却是低眸:

    “我的眼睛?”

    这一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反而是像顾及着她的情绪,压得极低,极轻的一句的疑问,彻底击溃了越溪的心理防线。

    他却只是看着她:“越溪?”

    他想伸手摸她,手指触到她脸颊,刚想说什么,却又是一顿。

    电光火石之间他好像走出了幻境,明白了刚刚只是他的臆想。

    他们已经决裂了,他的眼睛还是被她的光刃划伤的。

    而她刚刚还在问,似乎一点也不恨她。

    陆景清抿唇,几乎是瞬间就收回了僵直的手指,然后转身,往离开她的方向而去。

    甚至顾不上没有支撑的着力点,只是踉跄着后退。

    就像那天听到了那句“确实不想”一样。

    他以为他们还是从前的越溪和陆景清,所以在她怕黑的夜里温柔地安慰她。

    可是等他清醒过来之后,他想起的第一句是她说过的:

    别碰我。

    还有--

    你让我觉得恶心。

    .......

    那些字,那些憎恨,就像是利刃一样,他从未有抵御的机会,也从未对她展现过防备的本能,只是几乎本能一般,收回手指后退。

    因为他知道她恨他。

    他不敢。

    越溪握住他的手腕,强迫他看着她。

    她看着他的眼神,失去了视物能力的人眼神。

    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然后被永远禁止去礼拜他的神灵的信徒一样,脆弱的,却依然没有任何怨恨的眼神,他只是这样望着她,好像在说: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这个眼神让越溪喉咙发紧。

    他曾经这样看着她,对她说:你可以不要我。

    现在你真的不要我了,所以我不敢。

    我不敢碰你,不敢像以前,像刚才一样抱你,告诉你,有我在。

    全是错的。

    你不要我了,所以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越溪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冷血无情地置陆景清于死地,可是就在陆景清毫无防备地,怔然地问他的眼睛怎么了的时候,越溪才忽然意识到不是她根本伤不到他。

    而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脆弱的模样。

    看到发布会也罢,双目失明也罢,生日蛋糕被她摔了也罢,戒指没了也罢.......

    他从来都不曾因为那些伤口,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好像还是之前那个伤害了她也可以一句话揭过的陆景清,是那个失明之后,仍然能维持着冷清矜贵的星际司令。

    可是他不是。

    如果不是今天,他忽然晃了一下自己的手,确认自己失明了,她甚至无法意识到,她毁的不仅仅是他那双眼睛,她毁去的还是他全部的骄傲。

    运筹帷幄的曜日司令阁下,竟然就这样被毁了一双眼睛,只能依靠盲杖行走。

    还有他下意识后退的动作,都像是锋利的碎片,狠狠地扎进越溪的心脏,扎得她浑身刺痛,血液逆流。

    他并不是不疼,只是习惯了不说罢了,而她在做什么?

    她仗着他受了那么多伤,对她仍然不设防,在他担心她害怕的夜里,狠狠地揭开了他的伤口。

    她逼着他再一次经历了一遍失去眼睛,和被她憎恶的痛苦。

    抓住他的手的人见他仍然在回避自己的视线,因为那双眼睛回避自己的视线,哽咽得语无伦次:“景清,陆景清.......”

    她想骂自己,但是骂不出声,:“会好的,我会治好你的.......”

    她痛恨他在知道是自己看不见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停顿,也痛恨他不敢看自己眼睛的那个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动手的是她,不敢直视他的应该是她,可是最后,变得这么沉默的人,却是他?

    心如刀绞的人现在才感觉到后悔,她没有想要伤他的眼睛,没有想像刚才那样,剥夺他所有的骄傲,她只是,只是恨他,恨他那么对她......

    恨她无论怎么恨,怎么诅咒,他也什么都不愿意说,也不愿意回头。

    她没有想要把事情变成今天这样的。

    说起来多么痛恨的回忆,可是在她脑海里只有朦胧的印象而已,可是她什么都没有问,也没有求证,就觉得他应该承担所有责任......

    都是她不好,她应该仔细查一查的;那三年,他失忆了也会记得给她过生日的那三年,怎么会是假的,那三年的每一个日夜,都不会是假的.......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对不起,对不起.......”

    她说过最讨厌这三个字,可也是今天才明白这三个字有多无力苍白:“景清,对不起.......”

    泪水浸湿了男人的衣领,他似乎是反应了片刻,才低头,手指摸索着,摸到她的脸颊,才道:

    “越溪。”

    他不想让她难过,所以在艰难地发声:“别哭。”

    他像刚才那样,擦去她眼角的泪痕:“别哭了。”

    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能抱着她,一声声地安慰她:“越溪。”

    别哭。

    越溪已经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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