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p>
孟离一怔，随即堆下笑来：“我没有啊……”</p>
“没有？”八谷又挨近了一步，“那为什么每次我找你，你就把弟子往我身上推？”</p>
“……”</p>
书坊老板见局势有异，识趣地躲开了。</p>
孟离忽然发现八谷似乎跟平时的不太一样，不是那个傻乎乎的笨小子，而是一个内心充满渴望而又有些受伤的男人。</p>
“我……”她往后退了一步，脸躲进仓库的阴影里，“她们喜欢你呀，小傻子，我这不是在帮你嘛……”</p>
“帮我？”</p>
八谷也走进阴影里，眼睛却好似暗夜中的明灯，炯炯有光。</p>
“那你也不问问我，想不想要你帮？”</p>
“哈哈……”孟离干笑两声，“你那么笨，不要我帮，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啦……”</p>
“可我……不想要她们。”</p>
八谷越挨越近，炯炯的目光几乎灼伤孟离的眼睛。</p>
孟离听出来这句话是个圈套，但她哪敢问他到底想要什么，便赶紧从书架上随便薅过来一本书，拍到八谷的脸上。</p>
“你来得正好！”她趁机窜出三步远，“门派开张，这么多弟子不能只让人家干苦力，得教人家点什么不是？”</p>
她又随手拿起一本书，哗啦啦地翻着，假装聚精会神地看书上的内容。但实际上，上面的东西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p>
“哎呀，真后悔当初在灵曜峰的时候没好好听课。咒法我倒是会几个，但是什么妖啊魔啊的，我一个都不认识，怎么教啊……”</p>
八谷把书从脸上拿下来，盯着孟离手里的书。</p>
“你要教她们这个吗？”</p>
“啊，啊？什么？”</p>
孟离一怔，顺着八谷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双手。</p>
卧槽！这不是老板刚才给我的春宫图吗？！怎么又跑到我这来了？！！</p>
她赶紧把那个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p>
“咳咳……你别乱说，这是刚才那个老板误会我，才把这些东西翻出来的。可不是我要的……”</p>
“那，你想要什么？”八谷的目光紧追不放。</p>
孟离感到那两道目光像是烙铁，一路从自己的脸上烙下去，到下巴，到脖子，到领口……</p>
本来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她，一下子就怂了。</p>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跟我表白？逼我就范？我可是他师尊，他要是敢这么对我，那我就……我就……</p>
我就捶爆他的狗头！</p>
“其实，这里还是有些好东西的。”</p>
八谷声音里的温度忽然降下来。</p>
孟离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把眼睛挪到书架的上层去了，正在认真打量架子上那些蒙灰的本子。</p>
他神态如常，仿佛刚才那些滚烫的、带着欲望气息的一切完全没有发生过。他还是那个傻乎乎的小跟班，把师父的每一句话都当成圣旨来遵从。</p>
“师尊，这一本。”他伸出手，书架顶端的一本册子飞入掌中，“这本《灵异志》是早年一位很厉害的修士写的，之前听岳长老讲学的时候提起过。”</p>
孟离看着他单纯认真的侧脸，纤长的睫毛低垂，随着目光在文字上的平移轻轻颤抖，忽然感觉自己刚才那些，不过是一场幻觉。</p>
“还有这本，这本，都可以用。就是不知道，书坊里每本书有没有那么多。”</p>
他转过头，看见孟离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困惑道：“师尊，你觉得呢？”</p>
“嗯……嗯？哦！”孟离回过神，看着他手里的三本书，“可以啊，挺不错的，挺好的……”</p>
“师尊打算买多少啊？”</p>
“额……你看着买吧，你说多少就多少。”</p>
八谷点点头，又道：“那好，我一会儿再问问老板，我记得还有几本书……”</p>
孟离见八谷要走，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p>
书买了，课谁讲啊？我这半路出家的，我可不会讲课啊！</p>
“八谷！”她张口叫住他。</p>
“师尊？”</p>
“……你会讲课吗？”</p>
八谷也愣住了。</p>
“难道不是师尊讲吗？”</p>
“……”</p>
孟离胸中一梗。</p>
总不能说我不会讲吧？那我在这小子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还不彻底崩塌了？说我不愿意讲？堂堂一派掌门，连给弟子授课都不愿意，那还开什么学校？</p>
“我嗓子疼……”她突然把喉咙勒紧，仿佛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最近讲不了课啦。”</p>
“那怎么办？”</p>
“要不，你来讲吧……”</p>
她满以为八谷会拒绝，没想到八谷竟淡淡地望了她一眼，然后顺从地点了点头。</p>
“哦，好。”</p>
“……”</p>
孟离傻在那里。</p>
他、他居然答应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内秀，不光会撩妹，还会讲课？</p>
八谷见孟离不动，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有些黯淡。</p>
“师尊。”</p>
“……嗯？”</p>
“我讲学，你会来听吗？”</p>
“……”</p>
“我希望你能来听，那样我会很开心的……”</p>
孟离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凉下去的脸，又重新烧了起来。</p>
“师尊？”</p>
“……再议，再议！”</p>
孟离再也忍受不了这个微妙的气氛，她怕八谷再掀起新一轮的攻势，连忙闪身避过乱糟糟的书堆，夺门而逃。</p>
八谷大讲堂果然顺利开课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