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香凝此时并不介意母亲的冷脸，上前贴近一步抱着胳膊在耳边小声说道：“娘亲，女儿昨天给外祖母请安时，偷听到……”
话还未说完，顾茹瞪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长辈们说话都敢偷听，你的家教呢？娘平时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好头疼啊好痛，顾茹扶额。
这世上的事，不能一荣共荣，却可一损俱损。
原本她的日子过得还算如意，虽然婆母也时常挑剔，到底顾及着顾太傅的名声，不敢对她太苛刻。
可三房出了个顾婉婷，虽说与自己这出嫁女无甚相关，而且那还是庶出的贱坯子，可顾婉婷太能作了，皇城圈中的贵妇现在都拿顾婉婷说事儿，连带着她这个做人姑母的，也多有连累。
于她自己来讲也就罢了，与陈丰这个员外郎多年的夫妇，女儿都生了两个了，婆母虽然擅惩口舌之快，因为顾家并不曾亏待陈家，还时有相求，倒也并不难为于她。
只是这样的名声会否带累女儿和府中庶子庶女们，会不会让陈家对她生厌，就未可知了。
而且，大女儿又是这样的一幅性子，二女儿也是个憨的，最是让人头疼，不说也罢。
想想就好生气哟，用手指点了陈香凝的额头，“你呀你呀，让你在外公家少跟三房的玩耍，偏偏不听。”
陈香凝将脸贴在母亲胸前，赶紧认错，“女儿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还敢有以后？”顾茹是又气又笑，唯二的两个女儿，都让她给宠坏了。
“不敢不敢，娘亲你让人把话说完嘛！”
于是陈香凝就把偷听到的外祖父想用那李代桃僵之法出嫁顾婉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齐全，最后又说道：“二表姐都已经与萧家的公子有了首尾，当时在场人众，外公怎么还敢把她嫁给楚家二哥哥？这不是要让他蒙羞吗？”
顾茹半天没说话，心里都不知是何滋味了，父亲这是老糊涂了吧？
一个顾婉婷还不够教训吗？
成婚是为的结两姓之好，可不是要成了仇家，一个郎家还不足以引起警醒吗？
是真的没想明白呢，还是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一手遮天了？这个词让顾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正色道：“此话且不可外传！”
望着顾茹忽然严肃的脸眼，陈香凝点了点头，她又不是个傻的，这样有损楚家二哥哥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四处传播吗？
对于糊涂老父这般偏心的一而再地手段，顾茹是再熟悉不过得了，都没想着怀疑一下，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是好几次了。
女儿虽然任性，但有句话是对的，她得给平南候府提个醒，至于以后何去何从，当不关她的事了。
所以，楚云皓刚坐在母亲下首位置，就听她直接说道：“陈夫人刚刚离开。”
楚云皓点头，这事儿他知道，来得快走得更快，此次甚至都没带那个让他讨厌的陈香凝。
“陈夫人说，三姑娘是顾家唯一的嫡女，年纪最幼，顾家两老都愿意多留她几年，而且，顾府姐妹顺和，又最尊长幼有序之礼。”
楚云皓听完，毫不意外地点头，“母亲放心，儿子现在尚无官身，自当以立业为先。”
到底是不一样了，前世顾婉华有所不知的是，普庆寺出事之后，楚云皓还曾央了平南候楚策，亲自向顾太傅求婚，并再三陈述，“犬子对令孙女儿一见钟情，对其品行甚是赞许。”
言外之意，不仅不介意，而且还愿意包容。
以顾太傅对楚萧两家的了解，何去何从，当有算计，可顾太傅并不信任楚家，自然也不看好这门亲事。
呃，倒也不是说不看好与楚家的婚事，之后不是还千方百计地想把二姑娘嫁入平南候府的吗？
啧啧，真是一手的好算计呢！
完全不知儿子所思所想的平南候夫人徐氏，眨巴了几下眼睛，简直不敢置信，这么好说话？
原以为这个非顾氏婉华不娶的糟心儿子会折腾出点什么来呢，结果还有了难得的上进心，她这个做娘的不应该欢天喜地地放几挂鞭炮的吗？
可怎么，在如此平静的外表下，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呢？楚云皓作为平南候府的嫡次子，也是让父母操碎了心。
“母亲怎如此看着儿子？”
楚云皓后退一步，感觉自家母亲的眼神太怪异，经受不住，情不自禁的后退两步。
平南候夫人一拍桌子，痛心疾首地说道：“早特么知道你是这样的儿子，老娘早在顾家丫头刚出生时就去求婚了！”
母亲太彪悍，楚云皓表示，求妻之路漫漫，颇为坎坷，他需要回书房苦读。
更让他纠结的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与顾婉华交集甚少，他虽知她太多事情，可那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对自己是何感观，“真是好忧愁呢，头发都要白了。”
被说成小没良心的顾婉华，此时正坐在顾老夫人的屋了中喝茶说话，那般自然的神态，愣是让人老成精的顾老太太没瞅出丝毫不妥。
哼哼，有何可担心的？
有了陈香凝这个神助攻，早一步将消息捅到了楚家，想必楚家已经熄了前往顾家求亲的念头，也就不存在会造成两府将要失和的僵局了。
更重要的是，谁都等得起，萧家可等不起，顾婉芳也等不起，她对那个萧武可是情重得很呢！
他们都不急，自己急什么？
不知顾婉华所思所想的顾老太太正在说起端午节的安排，“再过半个月，就是端午节了，宫里传出的信息是，圣上要与民同乐，你们几个也跟着出去看看热闹。”
最喜看热闹的楚晴眼睛都亮了，“去年有五支龙舟，朝中勋贵子弟参加者众，最后却让最平实的黑虎队摘了桂冠，真替那些个被白白浪费的膏粱不值。”
二嫂田氏笑了，“弟妹这就错了，倒也不是黑虎队真就有出彩，而是，占了个轻贱的便宜。”
大嫂陈氏最是务实，摇首说道：“什么便宜不便宜的，输了就是输了，而且圣上举办龙舟赛，就是与民同乐，五支队也预示了五谷丰登之吉兆。”
这件事儿顾婉华也是清楚的，当今圣上为了与民同乐，所选的黑虎队是来自民间的。
哧……什么真正来自民间，骗鬼呢！其实啊，这黑虎队才是最不简单的呢！
黑虎队的成员有几人确是来自民间，另外几人却是当年的反王歧王一脉安排下来的杀手，是准备刺杀皇帝的。
去岁因为文乾帝过早离席，那黑虎队扑了个空，所以未能得手。
今年啊，前世端午节这一日，虽然未刺杀成功，到底是惊了圣驾呢！
这一切自然都是事后方才得知的，于此世来讲，都是未发生的事情。
眨眨眼睛，回过神时，正听到楚晴在那高谈阔论的说到精彩处，“其他四艘龙舟都是有钱的商人或是勋贵们自己组建起来的，甚至还有皇室中人也凑趣插了一支。
当初所选的人都是百里挑一，都是有钱人，装备精良，各方面条件自是极好，相对的黑虎队就差了许多。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黑虎队才因祸得福。
都以为黑虎队各方面条件不及他们，所以人家都不屑于下绊子，其他四支你追我赶的互相下拦阻，反倒让黑虎队后来者居上，险得第一。
虽是险胜，正如大嫂所说，那也是第一，不只赏赐丰厚，且还在文乾帝面前出了彩，还得了圣上御赐的牌匾，直到如今还在被人交口称道。
所以这人生啊，还是闷声发大财来得实惠。”
顾婉华幽幽地往祖母身边蹭了蹭，嫂嫂们讲的都甚是精彩，黑虎队的事情她最是清楚，可她不说话，听听就好了。